她‘乐’字还没出口,牙齿就咬到了舌头,当即就疼得她飙出了两滴眼泪。
顿时也不敢恶声恶气的说话了,压着气,尽量克制道,“我和你爸也是看你们现在要养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就想着能帮衬一点是一点,房子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别推三阻四的,多少是长辈的一点心意。”
她这话可谓是虚伪至极,恶心得杨丽珠差点把刚吃下去的粽子都给吐出来。
当即也懒得再去揣摩他们这么做的用意,直接就探身过去把房契拿了过来,翻看了两眼,见没有问题,便径直道,“行吧,你们的好意我们接受了,明天你们就从那屋里搬出去吧,我们也好把它打扫干净找个人卖了。”
听到她这话,曾菊英脸皮顿时就狠狠的抽了下。
手死死的掐着板凳,才克制住心里的恼怒。
要不是李仙娘说她这一个月之所以这么倒霉,都是那老婆子在作怪,让她赶紧补偿道歉,把不属于她的东西交出去,她是绝对不会把房契拿出来的。
况且,谁说她给了房契就是要给房子的!
只要她还在里面住着,那房子就还是她的!
打着这个主意,曾菊英再次假惺惺的开口,“虽说房子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你们想住想卖都可以,但那好歹也是祖屋,牛娃奶奶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你要是就这么卖了,别人该怎么看你们啊,不得说你们两口子穷疯了,连祖屋都倒卖啊,这也不好听是不是。”
“是啊,大嫂,那房子虽然是死物,可住那里的却是活人啊,大哥在里面住了那么多年肯定也是有感情的,大嫂你动不动就说卖,那大哥听着得多难过啊。”曾菊英一说完,范新丽就在一旁掩着嘴巴细声细气的帮腔。
开玩笑,陪妈演出戏安安心就得了,那房子那么大,她还打算等以后她儿子出生了留给他娶媳妇儿用的呢,哪能就让他们这么卖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华青就冷酷无情的开了口,“我不难过。你们尽快搬。”
杨丽珠也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弟妹都说了房子是死物,那又哪里来的感情,感情还不是人和人处出来的。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当初我们一家四口搬出来只用了一夜,你们一家四口、不对,五口想必一天一夜也够了吧,而且奶奶还把真正的祖屋留给了你们,你们也不用再去找房子,挪过去就行了,应该很快吧。”
见他们两口子这么不留情面,曾菊英和范新丽脸色都非常难看。
范新丽捂着肚子抽了抽气,压着火咯咯笑着,“嫂子这是担心我们不认账懒着不走吗?您放心,我们既然同意妈把房子还给你们,那自然是不会赖账的。只是,那房子虽然老旧,但地势宽,也值不少钱,这村里怕是没有人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吧,嫂子可千万别因为要防着我们想急着卖而亏了本啊,不然奶奶泉下有知怕是要给你托梦了呢。”
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话,杨丽珠也不恼,晃了晃手上的房契,笑呵呵道,“这就不劳弟妹费心了,既然这房子回到了我手里,那我是贱卖也好,砸了也好,当然是全凭心情。”
被她这么一打断,范新丽酝酿好的情绪瞬间散了,脸色也几不可见的变了变,“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急,急得很,人家都找好几天了,唉,不说了啊,我马上去叫我家秀芝。”说着张红英就麻利的起了身,杨丽珠想伸手拉她,都没拉住。
眼见她人已经窜到了门口,范新丽和曾菊英急得不行,正要开口叫住她,她又突然停了下来,“对了,曾婆婆啊,你们要不也一块儿走吧,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搬一搬,别到时候房子卖了两家打起来。”
范新丽:……
曾菊英:……
“张嫂子你还是自己走吧,我们不着急。”范新丽咬着牙道。
“唉哪能不着急,莫不是你也和我们家丽珠一样,东西少得就剩一点嫁妆了?”
范新丽气得狠狠的咬紧了牙关,这疯婆娘是哪里来的恶狗,她们家的事要她多嘴!
她忍了忍气,捂着肚子正要开口,一旁的华刚就按住了她,“张嫂子说得对,我们也别打扰大哥大嫂了,早些回去把东西搬出来。走吧。”
范新丽急得不行,一把拽住他,“走什么走!那房子……妈,你说句话!”说了一半,她又把话憋了回去,狠狠的扯了曾菊英一把。
曾菊英连忙道,“我们现在还不能搬走!”
“那你要等多久?”杨丽珠好笑的问道。
“我们刚给你奶奶破了血盆,至少要等个三五……嗷。”
曾菊英刚找了个理由本来想说三五年的,结果关键字还没出口,牙齿就再次咬到了舌尖,还咬的是同一个地方,当即她就不敢耍赖了,连忙手掌合十对着空中拜了拜,改了口,“三五个月,不,天吧。”
“还有三五天,我们把你奶奶的牌位挪回祖屋就可以搬了。”她笃定道。
等她一说完,范新丽就气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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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晕倒并不能阻止房子的易主,杨丽珠完全没给他们反悔的时间,等他们回去后,就立刻找上大队干部带上房契就去了老屋。
等范新丽晚上醒来的时候,这事已经尘埃落定,气得她当即就狠狠的哭了一场,一改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当然这事杨丽珠也是第二天才听人说的,现下她可高兴坏了,晚上安顿好娘家哥嫂,带着女儿和侄女来张红英家借宿时都红光满面的。
把女儿和侄女哄睡后,就拖着张红英小声嘀咕了起来,“你说那个买房子的事是真的吗?”
张红英打了个哈欠,“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真的要卖啊?”
“卖呀,那房子离祖屋那么近,我可不想天天和那两个人碰面。”杨丽珠哼了声。
随即又道,“而且我总觉得那里的风水不好,你看范新丽以前多乖巧腼腆一个孩子,刚和华刚相看的时候,见着人就笑,说话也得体,可自从嫁过来后就变得怪里怪气的,动不动哭就不说了,说话还阴阳怪气的,怀了娃也不知道在家好好修养,一天天到处瞎掺和。”
张红英眨了眨眼,“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相看的时候装装样子罢了。”
“这不能吧,我还能看走眼?”杨丽珠惊了。
当初因为曾菊英一直苛待华青,也对她这个儿媳妇不好,所以远近几个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华刚。
杨丽珠见华刚意志消沉,一心软就主动帮着去相看了姑娘,当时她第一个选中的就是范新丽。
哪成想啊,这姑娘嫁过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杨丽珠都后悔了。
现在张红英还说这人一开始就是装的,杨丽珠更受刺激了。
“我的眼光有那么不好吗,可我选的华青就不错啊。”她嘟囔了句。
张红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想起了曾经自己的经历,顿时没好气道,“你看人有眼光吗,你难道不是都看脸?能选中华青那都是你走了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