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可是觉得冷?”豫王说着竟要脱下外袍为她披上。
冯堇连忙摇头,制止了他,并将手腕上的佛珠褪下来还给他,道:“这佛珠是御赐之物,岂能随意相赠?民女不敢收,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皇兄赐我的东西多了,不差这一件,你就安心收着吧。”豫王不以为意道。
冯堇不敢再推辞,只好将佛珠重新戴回手腕上,道:“那就多谢殿下相赠了。天色已晚,民女该回家了。”
“也好,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家。不过,”豫王话音一转,拿起案上的地藏菩萨玉佩,笑着说:“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亲手为我戴上这块定情信物?”
冯堇脸色一红,从他掌中接过玉佩,弯腰将玉佩挂在他腰间的缀玉腰带上。
期间,她感觉到他似乎又在她发间嗅了一嗅,她心下羞恼,这人是属狗的么?这么爱在她身上嗅!
好在玉佩挂好后,豫王没再多留她,只派了一名皮肤黝黑的侍卫护送她回家。
冯堇在侍卫的跟随下走到巷口,见巷口珍儿正一脸焦急地原地转圈,便对黑脸侍卫说:“我的丫鬟就在那儿,你不必再送了,回去向王爷交差吧。”
黑脸侍卫没再坚持,转身回去了,冯堇则快步奔向珍儿。
珍儿看到她后也迎了过来,担心道:“小姐,你怎么才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事。”冯堇摇摇头,问:“三哥呢?你也没找到他?”
之前她和珍儿约定好,到了戌时,无论找没找到三哥,都在巷口这儿汇合。她因着在豫王那儿耽搁了会儿,没能及时过来,珍儿迟迟见不到她,自然焦急。
“找到了找到了,三少爷急着回去换衣裳就先走了,让奴婢留在这儿等小姐。”珍儿答。
冯堇这才放下心来,带着珍儿匆匆赶回冯府。
今日这场经历于她而言太过荒诞,荒诞到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无论是豫王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还是他那些温柔亲昵的举动,都让她有种做了一场异梦的错觉。
至于豫王最后说的提亲一事,冯堇更是没放在心上。豫王何等尊贵,怎么可能真的上冯府提亲?当是随口一说逗她玩的罢了,过几日许就忘在脑后了。
即便他真的遣人上门提亲,也是向五姐提亲。以五姐对豫王的相思程度,怕是会欣喜若狂。
而这一切,都与她冯七娘无关,等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她到底受了惊吓,到门口迎接父亲时,被父亲嫌恶地斥了一句:“病了就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待着,别老出来碍眼。”
冯堇被他训斥惯了,并不以为意,只给三哥递了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就回无尘院了,也就没能到正院看到朱姨娘唱的那场大戏。
回忆戛然而止,冯堇定睛一看手中刻到一半的玉佩,只见本该眼皮低垂的如意观音,竟长了一副漂亮风流的桃花眼。
冯堇还以为是见鬼了,不免惊呼一声,接着听到窗外传来声响,难道是珍儿回来了?
“珍儿、珍儿……”
冯堇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推开窗往外看了看,院中却一片黑寂,并无半个人影。
许是野猫踩断枝桠闹出的动静,冯堇心想。
她关上窗户,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玉佩上这双桃花眼,正属于她回忆里的男主人公,豫王纪煊。
冯堇这才意识到不是见鬼了,是她方才陷入回忆,刻玉刀下便不自觉地刻画出了豫王的眉眼。
她伸出指尖,轻触玉佩上这双含笑的桃花眼,就像她前世曾趁他睡熟时轻抚他的眉眼一样。
今晚她没有去醉春园,他此刻应该还在醉春园醉卧春宵吧,他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叫冯七娘的曾经欺骗过他。
这一世,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他会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迹之中,娶一名世家贵女做王妃,继续过他风流恣意的日子,而不用再和她一起生活在彼此折磨的痛苦之中。
冯堇于是敛起心思,将手中这块刻坏了的玉佩放回抽屉里的木匣中,又拿出另一块粗胚回到桌边重新雕刻。
这一次,她集中精神雕刻,不让自己再出错。毕竟一旦刻错了,工钱赚不到就算了,还得倒赔玉料的费用。
窗外,方才刻意隐到暗处的纪煊重又走了出来,他看着窗户纸上映照出的佳人剪影,幽沉的眸中透出一抹挣扎,他多想立刻冲进去好好看看她,可理智告诉他,他这么做只会吓到她,甚至会把她推得更远。
一想到前世她在他面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便心如刀割。
第五章
前世,他本可以做一辈子的富贵闲散王爷,可为了她,他决定去边关建功立业,做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做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实权王爷。
可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幸而,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本想着,这一世再不会弄错她的身份,更不会委屈她当什么媵妾。这一世,他要明媒正娶她做他的王妃。
可当他兴冲冲地跑到醉春园守株待兔时,却迟迟没能等到她的出现。
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已经落在了陈槐那厮的手里?
纪煊于是直接让人找出陈槐所在,当看到陈槐正强压着一名女子行事时,他目眦欲裂,一把将陈槐掀下床,却见床上那女子并非是他以为的那人。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地上形容不堪的陈槐,前世他取了陈槐的狗命,这一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于是他反手抽出侍卫腰间的剑,一剑削了陈槐的命根子,以示惩戒。
既然阿堇没来醉春园,难道是冯府有什么事绊住了她?
纪煊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人拉住了衣摆,他回头一看,竟是那被陈槐强迫的女子。
“多谢殿下今日相救,民女感激不尽。民女残破之身,不敢乞求能侍奉殿下,只愿能入府为婢,做牛做马,终身报答殿下!”女子乞求道。
纪煊打量了她两眼,能被陈槐看上,自是有几分姿色,还生了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只她的眼神并不干净,说是入府为婢做牛做马,却不过是在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