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那是装晕。”冯昌桦说。
“装晕?”冯堇有些傻眼,亏她还心疼了半天,他竟然一直在装晕?
“我要是不装晕,爹哪儿能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你是不知道,大哥那鞭子打得有多疼!”不提还好,一提冯昌桦就疼得龇牙咧嘴。
“活该,大哥已经留手了,要不然,半年你都别想下床。”冯堇恨恨道。
“嘿,这世上怎么就有你这么心狠的妹子,刚才在正院不帮我求情就算了,现在还咒我半年下不了床?”冯昌桦半开玩笑道。
“你要是不去平康坊听曲儿,也惹不来今天这顿打。”冯堇说到这儿,忍不住劝道,“三哥,你以后就听父亲的,别再去……”
“行了行了,你怎么也变得跟爹一个样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我就这点爱好。”冯昌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冯堇咬了咬唇,若只是爱听曲儿,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人若是自制力不够,染了一个恶习,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眼下显然是听不进去这些的,她再规劝也没意义。
“对了,刚才听你和大哥说话,你和六妹明天都要去宣平侯府?”冯昌桦问。
冯堇点点头,将晚膳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冯昌桦摸了摸下巴,难怪潘氏突然大发善心要带两个庶女去宣平侯府赴宴,原来是朱姨娘替六妹求来的,七妹不过是捎带的。
“六妹费这么大劲儿要去宣平侯府,肯定有所图,你明天记得离她远些,别听大哥的,省得自找麻烦。”
刚才她和大哥说话虽然拐弯抹角的,但他也听明白了,她是答应了大哥明天要看管着六娘,这种事儿别说沾不到半点好处,反会惹一身骚。
冯堇也想离六姐远些,只是她已经答应了大哥,便只能尽力而为。
“三哥放心,我有分寸的。”
冯昌桦点点头,想起今晚准备打赏歌妓时才发现囊中羞涩,便厚着脸皮道:“七妹,你最近手头有富余的银子没?能不能先借三哥一点,等下月发了月钱我立马还你。”
冯堇瞥了他一眼,不用猜就知道他借银子是要做什么,且他每回借银子都说等下月发了月钱就还,可他那点月钱,拿到手没几天就能花销干净,哪儿还有余钱还她?
这几年她赚的银子,有一多半都是这么‘借’给了他。
她倒不是心疼银子,只是如今既然决定规劝他走正途,自然不能再随意借他银子。
第八章
“三哥借银子做什么?”冯堇故意问。
“买书,还有纸笔。”冯昌桦随口答。
“我没记错的话,书纸笔墨公中都有定例,三哥应当不缺才是。”
冯兴纶虽然别的地方抠门,在三个儿子读书上却是舍得花银子的,只要是读书正常支出,公中都会批银子。
如今大哥弃文从武进了金吾卫,只剩三哥和四哥还在读书进学,公中就更不缺笔墨纸砚这些了。
冯昌桦愣了下,以前每次这么说七妹都会毫不犹豫地借他银子,怎么今天就不好忽悠了?
“咳,我是想,买几本闲书,这段时间反正也下不了床了,只能靠看闲书度日了。好七妹,你就同情同情你三哥我吧!”冯昌桦卖乖道。
“眼下父亲正生气呢,三哥怎么还惦记着看闲书?卧床养伤这段时间,三哥还是多用功学习,若能大有长进,父亲知道了定会十分高兴,到时候说不定就不生三哥的气了。”冯堇道。
冯昌桦被她絮叨得头疼,这个七妹,怎么突然间这么喜欢把父亲挂在嘴边了?她先前分明并不怎么在意父亲,父亲再怎么训斥她她都能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冯堇之所以左一个父亲右一个父亲,自然是有缘由的。
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国,今上亦是以仁孝著称,对太后养母孝敬有加,民间自然也推崇孝道。
且自古以来,父亲管儿子是天经地义,哥哥管妹妹也是名正言顺,却从没听说妹妹能管哥哥的。
因而,冯堇想要规劝冯昌桦走正道,只能借父亲的名义,以孝道管制他。
“七妹,你不想借银子就直说,何必唠叨这许多?”冯昌桦面露不满。
“不是妹妹不想借,”冯堇垂下眼来,“只是近来也不知怎地,老是出错,刻坏了好几块玉料,工钱没赚到不说,还得倒赔玉料钱。往日里赚的又大都借给了三哥,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借给三哥了。”
冯昌桦闻言顿觉羞愧,他这是朝妹妹伸手要钱要习惯了,都忘了妹妹刻玉赚钱有多辛苦了。且妹妹自幼养在庵堂里本就够可怜的了,他不好好爱护她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跟她借钱?
“刻玉耗神耗力,七妹许是最近累着了,不妨歇些时日,等精神养好了再刻也不迟。”冯昌桦于是说。
“三哥说的是。天色不早了,三哥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冯堇起身告辞。
两人在室内说话期间,冯昌毅走出三弟的院子,正要回自己的院子,却突然看到院墙处隐隐有人影晃动。
“谁?”他喝了一声,急奔过去,院墙后却空空如也。
他皱了皱眉,难道是他看错了?方才其实是树影在晃动?
冯昌毅围着院墙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转身离开。
纪煊坐在树上,看着冯昌毅离开,才从树上下来,却没跳到院墙外,而是跳到了院墙内。
方才有冯昌毅这个高手在,他怕被发现不敢进院子,只站在院墙外等候,却没想到还是差点被发现了。他紧急之下飞到树上,藏在繁茂的树冠里,才躲了过去。
现在冯昌毅离开了,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进院子了。
听到阿堇和她三哥的对话后,纪煊便明白了,她是打算汲取前世的教训,规劝她三哥走正途。
既然她有这个打算,他自然会想办法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