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纪煊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他不同意他就坐在这儿跟他耗上一天的无赖模样。
景兴帝一时头更疼了,这九弟今年都十八了,怎么在他面前还是跟个长不大的孩童一般喜欢耍无赖?
看来母后说得对,是该给他娶个王妃了。等成了亲,自然就长大了。
景兴帝总不能真让纪煊在这儿坐上一天,那样他还怎么处理政事?没办法,他只好稍稍妥协。
“朕禁你的足是为了明面上给臣子们一个交代,你自己私下里偷偷跑出去,不管跑去哪儿,只要不被人看到告到朕这儿来,朕也懒得管你!”
“皇兄若早这么说,我也不会坐在这儿烦您了。”纪煊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景兴帝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忙摆摆手赶他走,见他快走到殿门口,又记起来一件事,忙唤住他,叮嘱了句:“你这禁足一个月也没法进宫,趁着今日在宫里,去瞧瞧母后,跟母后说会儿话,她心里惦记着你呢。”
纪煊点头应下,出了两仪殿,却正好撞见太子纪询。
第二十一章
“见过九皇叔!”纪询微低头唤道。
纪煊有些日子没见过这位太子侄儿了,纪询虽是他侄子,却只比他小个两三岁,小时候皇兄因为照顾他忽略了纪询这个亲儿子,纪询为了同他争皇兄的宠还和他打了一架。
不过纪询那时候还是个小萝卜头,自然打不过他。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萝卜头都长成大人了,纪煊心下感慨。
见纪询不复小时候的可爱调皮,变得既规矩又无趣,纪煊一时恶作剧心起,像那会儿摸雪雁的头一样,也抬手摸了摸纪询的头。
“嗯,太子如今长高了。”说完纪煊便收回手、背在身后,缓步离开了。
直到纪煊走远后,纪询都依旧一脸不可思议地呆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他才回头问身边的小春子:“九皇叔刚才是不是摸孤的头了?”
小春子张了张嘴、答:“好、好像是的。”
纪询脸上顿时跟翻了染缸似的,恨恨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但他到底是太子,很快恢复镇定,警告小春子:“今日之事,绝对不许说出去!”
“奴才万万不敢!”小春子忙道。
纪询深呼吸一口气,彻底平静了,才抬脚跨进两仪殿。
其实换做前世,纪煊心有顾忌,怕别人误会他有不臣之心,是不会做出摸太子头这种举动的。
但许是重生了一回,除了阿堇相关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他仿佛一下子豁达了许多,也就没了那诸多顾忌。
就像方才在两仪殿,前世他虽在皇兄面前颇为随意,却也不会这般公然耍无赖。
纪煊来到母后所住的嘉寿宫,见到实际上是半年多未见到的母后,便不自觉地比往常亲昵许多。
“母后今日这身打扮好看,说是双十年华都不会有人怀疑。”纪煊笑着吹捧。
“净胡说,哀家都快四十了,如何能同那些年轻小姑娘相比?”太后嗔责道。
“母后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又岂是那些个小姑娘能比的?”纪煊反驳道。
太后见他今日净说好听话,显然是心情不错,便摒退宫人,只留了一个鲁嬷嬷在身边,问:“听说你伤了临漳伯的儿子?”
纪煊自母后摒退宫人,眼中笑意便收敛了些,只面上仍还带了笑:“不错,今日皇兄传我进宫便是为了这事儿,还罚了我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怕是都不能进宫来看母后了,母后切记要保重身体。”
“你啊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些事了。你行事如此荒唐,以后还怎么结交大臣?”太后语重心长道。
纪煊闻言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结交大臣等同结党营私,这种话母后以后莫要再说!”
“你怕什么?这皇位本就该是你的!”太后扬声道。
“母后!”纪煊彻底冷下脸来,“当初父皇既将皇位传给了二哥,这皇位便是二哥的。且二哥即位这十年来国泰民安,待母后您也孝顺有加,母后您还有什么不满的?便有不满,也该藏在心里,万不可说出口让人听见。”
“你知道什么?”太后激动起来,“我说这些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母后若真是为了儿臣好,就请收起这些心思。儿臣只想做一辈子富贵王爷,至于别的,儿子从未想过。”纪煊冷声道。
“你……”太后指了指他,气得胸口直起伏。
一旁鲁嬷嬷忙上前拍了拍太后的背,劝太后冷静些。
纪煊心中亦有怒气,明明小时候母后还同他说做皇帝没什么好的,让他做个富贵王爷平平安安一辈子就行了。
可偏偏近些年,母后竟跟魔怔了似的改了主意,总是想让他去争那不属于他的皇位,他怎么劝她也不听,渐渐地便甚少进宫看她了,免得一见面她就说那些谋逆之言。
母后深居后宫,突然改变主意,定少不了身边这些刁奴的挑唆。
想到这鲁嬷嬷就是近些年新到母后身边侍候的,纪煊便掀起眼皮看了鲁嬷嬷一眼。
鲁嬷嬷被他眼中的幽冷杀意给吓到,忙后退半步,低下头去减少存在感。
太后顺过气来,看着儿子这副样子,知道他自幼和他二哥亲厚,几乎把他二哥当成父亲一样看待,自然不会生出去夺纪岷皇位的心思。罢了,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
但另一桩,却要抓紧了。
“刚才的事先不提,开春了该选秀了,你可有喜欢的贵女,或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千金,说给母后听听,母后到时候帮你好好挑几个。”太后和缓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