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席终于散了,耳边安静了,华斌他们几个醉醺醺地找到书房来,嚷嚷着要闹洞房。
他扫了他们一眼,凉凉道:“闹洞房有什么意思?来人啊,将薛公子送到洞房里去,代本王同王妃圆房!”
薛华斌本来只是装醉,一听这话顿时吓清醒了,忙不迭地开溜了。
没有薛华斌带头起哄,卫逸洲和姚嘉琅二人便也不敢再闹,告辞离开了。
纪煊被他们这么一闹,酒意散了些,也记起来,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于是,他起身,往玉清院走去。
玉清院这三个字是他亲手提的,因为在他眼里,她是个玉一样清灵的女子。
这个院子,也是他专门挑的,虽然不是最大的,却离他的前院书房最近,且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方便他随时去看她。
玉清院里的诸多布置摆设,都是他亲自挑的,家具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打制,摆件是从库房里挑的最好的贡品,锦被是找宫中绣娘用云锦缝制的,院子里种的是最名贵的花草,就连假山也是搜罗的奇石堆砌而成。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分明恼恨她的欺骗,却又如此精心地布置她的院子。兴许是觉得在名分上委屈了她,便想从物质上补偿她。
去往玉清院的路上,他想,虽然她之前欺骗了他,但若是她今晚能诚心认错,他便会给她一份恩宠,让她在他的后院安稳地度过后半辈子,享一世荣华富贵。
而冯堇在十六岁生辰这日,作为五姐的媵妾,被一顶小轿抬进豫王府的玉清院后,便满心绝望。
她后悔不已,早知道昨晚杨柏轩不来赴约,她便会放弃同他私奔的念头,独自逃跑。哪怕是逃回紫云庵剃了头发做真尼姑,也比嫁进豫王府做个媵妾要好得多。
一想到豫王,她便想到他的诸多恶名,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恐惧。
好在今晚是大婚之夜,他应该不会来玉清院,而是去正院同王妃洞房。
只不知,当他掀开盖头,发现迎娶的王妃不是她时,会作何反应?
是将错就错和王妃圆房,还是来玉清院向她问罪?
冯堇正猜测时,就见豫王踏进了玉清院。她心里一突,他这是来找她问罪了?
她悄悄打量了下他那张昳丽无双的脸,见他面色平静,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暗松一口气,想到上次在醉春园他救了她,便天真地想,兴许他是个心善之人呢?若她向他求救,兴许他会答应也不一定。
于是她再次扑通一声跪到他面前,请求道:“豫王殿下,民女并非自愿嫁入豫王府,求殿下放民女离开。”
纪煊本指望她能诚心认错,可没想到,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求他放她离开?
他心下恼怒,面上却故作疑惑:“是吗?可本王怎么记得,上次在醉春园,你我二人是定了情的?”
接着,不等她回答,他便恍然道:“是了,与本王定情的是冯五娘。那么,你又是谁?”
听到豫王明知故问,冯堇心里有些奇怪,却顾不得多想,只苦苦哀求:“我、我是冯七娘。我知道我不该骗您,可我真的不想当媵妾,王爷大人大量,求您放了我吧。”
既知错了,为何还敢求他放了她?看来她对他颇有些误解。
“任何人胆敢欺骗本王,都要付出一些代价。”纪煊弯腰抬起她的下巴,笑得格外残忍:“成为媵妾,便是你骗本王的代价。”
冯堇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原来,原来她成为媵妾竟是他的手笔!
她一时又怒又恨,一把拍下他的手,蹭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冯五娘,你要报复我大可以用别的法子,为什么非要让我当媵妾来作践我?”
他还没怪她欺骗他导致他娶了一个陌生女人做王妃,她反倒先怪起他来了?
纪煊气极反笑,冷声提醒她:“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本可以做本王的王妃,是你自己,把自己作践成了最卑贱的媵妾!”
冯堇无可反驳,只能恼羞成怒地指向门外,骂道:“滚,你给我滚!”
纪煊冷笑一声:“这世上敢叫本王滚的,你是第一个!”说罢,他一步步逼近她,好让她知道,敢叫他滚,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冯堇眼看着豫王一步步向她逼近,见他桃花眼中闪烁着凶兽般危险的光芒,她吓得转身就往内间跑,想要把隔扇门关上,他却抢先一步挤了进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扔到罗汉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她抬手便想扇他一巴掌,却被他捉住双手,用腰带捆住手腕按到头顶,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层层剥下她身上的妃色婚服,看着他红着眸子埋到她颈间啃咬,看着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而她却无力反抗。
她索性闭上眼睛,任由眼中泪水滑落。
纪煊今晚本就喝醉了,来到玉清院后又被她气到失了理智,这才怒火中烧想要给她一个教训。
好在耳侧传来的湿意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堂堂豫王,再纨绔再浪荡,也不至于强辱一名小女子!
只他到底拉不下脸来同她道歉,只翻身下床大步离开了。
冯堇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停了下来,也不明白他为何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帐顶,满心疑惑,难道是因为她落了泪,他才会突然放过她?
不知过了多久,新燕和春岸两人进来服侍她沐浴,帮她解开手腕上缠着的腰带,假装没看到她手腕上勒出的印记,还称赞了她一句:“夫人今晚做得极对,哪儿有媵妾在王妃前头承宠的道理?”
这两个丫鬟是临出嫁前潘氏塞给她的,为的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当没听到她们的话,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浴桶里的水中,直到快要不能呼吸才浮出水面。
她想,她不能死,即便暂时不能离开王府,可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
纪煊从玉清院离开后,径直回了前院,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想,她今晚定是被他吓到了。他明明是想去安抚她,给她头一份恩宠的,偏偏她那张嘴,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气得他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