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她每次来,都要塞些银票给师姐,回头再由师姐交给镜花婆婆。
“真的赚了许多银子?”净莲半信半疑。
“真的,不信我回头把我三哥叫来,让他亲口跟你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信了就是。”净莲不再推托,收下银票。
冯堇见她这副紧张模样,讶异道:“你不会连我三哥都怕吧?”
自从之前被男香客调戏后,净莲师姐就对陌生男子十分惧怕,可三哥来过紫云庵许多次,不算是陌生男子了啊。
“我、我没怕他,我就是,就是……”净莲一时也说不出个究竟。
冯堇心下叹息,知道师姐这是心理恐惧,一时半会儿无法克服,所幸师姐生活在紫云庵里,很少见男子,应当没什么大碍。
“对了,镜花婆婆呢?”冯堇问。
“应该是在院后菜地里呢,我陪你去找她吧。”净莲说罢拉着她的手往院后去了。
两人来到院后,果然看见镜花婆婆正拿着把锄头在锄菜地呢。
镜花婆婆今年六十又八,身子骨却还算结实,看她还有力气锄地就知道了。
冯堇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接过她手中的锄头:“婆婆,让我来吧,您先歇会儿。”
镜花婆婆看到她后把脸一板:“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再回来吗?”
冯堇心知镜花婆婆脾气虽古怪,心却是好的,便笑着解释道:“今日是我母亲带着我和五姐一起过来上香的。”
镜花婆婆这才没再说什么,只不肯把锄头递给她,坚持自己锄地:“老太婆我还没到拿不动锄头的时候。”
冯堇没办法,只能和净莲一起,在旁边帮忙拔些野草。
拔着拔着便想起了慧心师父,冯堇忍不住问了句:“婆婆,师父临终前可曾跟您说过什么?”
她始终觉得师父的死有蹊跷,不然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之间就病死了?连大夫也看不出病症,只说是师父忧思过虑。可师父平日里为人豁达,在紫云庵生活平淡,哪儿来的什么忧思?
偏偏师父临终前什么也不肯跟她说,她压根不知道师父在忧思什么。
“你师父还能说什么?无非是放心不下你们几个。去去去,别在这儿碍眼。”镜花婆婆说完便拿锄头赶她们走。
净莲只当是婆婆怪脾气又犯了,拉着冯堇回后院了,冯堇却明白,镜花婆婆一定是有事瞒着她们,才故意赶她们走。
只是,镜花婆婆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逼问,只能以后慢慢查了。
中午,慧雅师伯安排潘氏和冯蘅冯堇三人一起用了顿精致的素膳,用完素膳又安排了最好的几间厢房给她们住,毕竟庵里难得来一位给大笔香油钱的香客。
冯堇没住师伯安排的厢房,而是去和净莲师姐挤了一张床,俩人躺在床上说着私话,大抵是在庵堂里格外安心的缘故,冯堇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小青山西面,纪煊刚救下险些摔断腿的崔太傅,不过崔太傅还是不小心崴了脚,只能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憩。
过了一会儿,纪煊坐得不耐烦了,提议道:“太傅,不如我让侍卫直接背您下山送您回府?”
“不用了,等老臣休息一会儿,自己下山,豫王殿下请便吧。”崔太傅毫不领情。
纪煊没办法,只好改了提议:“这西面的山路不好走,太傅待会儿不如从东面下山,免得再摔伤了。”
“东面山脚有个尼姑庵,老臣不便从东面下山,豫王殿下不必管老臣了,自行下山便是。”崔太傅再次拒绝。
纪煊今日好心来救崔太傅,免得他像上辈子那样摔断腿只能提前致仕,也免得皇兄失去一位贤臣,可没想到,这崔太傅非但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倒处处防着他。
“太傅执意一个人从西面下山,是想摔断腿好提前告老还乡吗?”纪煊故意道。
“好啊,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下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崔太傅吹胡子瞪眼道。
“本王若是不安好心,崔太傅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儿吗?”纪煊没好气道。
“这小青山一无秀景,二无名寺,殿下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定是一路跟踪老臣来此。殿下不妨说说,您跟踪老臣,究竟有何目的?”崔太傅目露精光。
纪煊噎了下,重生之事难以解释,只好反问道:“这小青山既然一无秀景,二无名寺,那崔太傅又为何会来此游玩?”
“老臣素来不喜欢游名山胜地,只爱爬些像小青山这样毫无名气的野山,清静,自然。”崔太傅哼哼道。
“巧了,本王也不喜欢名山。”纪煊道。
崔太傅震惊于豫王的厚脸皮,干脆挑明道:“殿下不说,老臣也知道殿下的目的!”
纪煊心下好笑:“那崔太傅说说,本王究竟是何目的?”
“殿下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救命之恩’胁迫老臣支持殿下。可惜,殿下要失望了,老臣是绝不可能像两年前俞太师那样,为了支持殿下,而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崔太傅斩钉截铁道。
听到俞太师三个字,纪煊心下微沉。
两年前,他刚满十六岁,初进朝堂历练,一日早朝,俞太师突然携数十官员一同下跪,慷慨陈词,逼迫皇兄禅位于他。
彼时他震惊又不解,他明明跟俞太师说过他没有登顶的野心,可俞太师竟自作主张,陷他于不义。
记得当时皇兄神色不大好看,却没有当场发怒,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他。
“九弟,你觉得呢?”皇兄当时问他。
且不说他没有谋逆之心,即便有,大梁的皇位也不是数十个文臣这样当朝逼迫就能轻易变更的。
他别无他法,只能跪下恭敬道:“圣上英明神武、千秋万代,臣弟绝无谋逆之心,望圣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