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冯堇得知结果后,心下虽有些失望,却还是第一时间向身边的云大师道了贺。
至于那位朝天鼻说几句酸话,她只当是耳旁风。待到拿回自己刻的玉佛,冯堇便出了法门寺,在三哥的陪同下回家去了。
她不知道,纪煊在得知结果后,第一时间去求见了圣上。
“皇兄,尘大师所刻玉佛究竟哪里比不上那尊根雕?”纪煊一见面就提出疑问。
“那尊玉佛服饰线条过于简单,不够华丽大气。”纪岷解释。
“什么时候佛像的好坏要靠服饰是否华丽来评断?佛祖普度众生,服饰简单朴素有什么错?”纪煊辩解道。
“你突然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的意中人鸣不平?”纪岷有些不悦道。
“臣弟只是就事论事,听说皇兄您本来很欣赏那尊玉佛,却在听说尘大师是女子之后改了主意,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她所刻的佛像就不配摆在法门寺供百姓膜拜吗?”纪煊大声质问。
“放肆!”纪岷大怒,“这是你该跟朕说话的态度吗?佛像魁首是朕与诸位大师一同选定,今日是浴佛节,这里是法门寺,容不得你在这儿撒野!你要撒野,滚回你的豫王府去!”
纪煊怔了下,自记事以来,这还是皇兄头一次真的对他发火,也是头一次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呵斥他。
他一时有些低不了头,顶撞道:“皇兄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哪儿也不去!”
“豫王,你好大的胆子!”纪岷满脸怒色,“看来是朕这些年把你宠坏了,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许州近来闹匪,朕命你即刻带兵前去剿匪,不剿完不许回京!”
纪煊满心不忿,可皇命难违,他只能低下头来,领命道:“臣弟遵旨。”
出了法门寺,他一路快马回城,点好兵将后,薛华斌急匆匆赶来。
“殿下要去剿匪,怎么能不带上我呢?”薛华斌一副凑热闹的样子。
纪煊想到前世薛华斌在战场上为他受伤之事,便道:“你舍得下你新找回家的妹妹?”
薛华斌顿时犹豫起来,他这几天每天都想尽办法讨好四妹,好不容易让四妹不那么抵触他了,这一走起码半个多月,到时候回来,四妹肯定又把他当陌生人了。
“你就坐守京城,千机阁还需要你打理,还有,帮我保护好阿堇。她若是出了什么事,等我回京,唯你是问!”纪煊吩咐道。
“殿下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七娘妹妹出事。”薛华斌笑嘻嘻道。
薛华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就认了个干亲,整日七娘妹妹七娘妹妹的叫,成心刺激他。
临出发前,纪煊到底不放心,悄悄潜进冯府,来到无尘院。
冯堇正在院子里赏花呢,突然院子里就多出一个人来,哪怕这个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她还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别怕,本王临时领命出京剿匪,放心不下你,才过来同你说两句话。”纪煊安抚道。
剿匪?冯堇有些诧异,前世没听说豫王出京剿过匪啊。
“殿下有什么话就快说罢,要是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冯堇担心道。
“本王离京之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找薛华斌,他会帮你解决。另外,传言之事,本王已做了安排,你不必忧心。”纪煊说。
“民女知道了,殿下还是快走吧。”冯堇催促道,见豫王转身准备离开,她没忍住唤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惊喜又期盼地看着她。
“殿下一路平安,保重身体。”冯堇真心道,这一世他救过她两次,也帮了她许多次,她虽然不想嫁给他,却也不想看着他出事。
短短十个字,对纪煊而言,却胜过千言万语。她关心他的安危,说明她心里也并非全然没有他的位置。
“姑娘放心,本王一定早日回来……”
至于早日回来做什么,他没有说,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冯堇被他盯得脸颊有些发热,一转身回了屋,听到外面没了声响,她知道他走了,心跳才渐渐平缓下来。
佛像评比没能拿到魁首,京中很快就有了尘大师不过如此的闲言碎语,玉佛铺的生意也差了许多。
冯堇见三哥发愁,便安抚他细水方能长流,若一直像先前那样烈火烹油被人追捧,怕是一旦跌下来只会摔得更惨。
过了两日,冯堇去成国公府做客,才从薛华斌口中得知,圣上之所以突然命令豫王出京剿匪,是因为浴佛节那日,豫王为了她顶撞了圣上。
她既惊讶又困惑,前世豫王和圣上兄弟之间关系极好,因为豫王幼时先帝便驾崩了,所以豫王几乎是把今上当父亲一样敬重。
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去顶撞圣上?
圣上对豫王一向恩宠,又为何会因为豫王一次顶撞,就罚他出京剿匪?
紧接着,又一件更令她惊讶且困惑的事发生了。
这日早上冯堇去正院请安,在偏厅,见五姐有些魂不守舍,便问道:“五姐这是怎么了?”
冯蘅失魂落魄道:“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冯堇听得有些迷糊:“发生什么事了?”
冯蘅猛地抓住她的手,倾诉道:“七妹,原来你上次说的是真的,豫王不是因为对你师姐一见钟情才遣散姬妾的,而是,而是……”
冯堇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忙追问道:“而是什么?”
“而是,豫王他患了难言之症。大夫说再也治不好了,他才,才遣散了所有的姬妾。”冯蘅小声道。
难言之症?冯堇愣了下才明白过来,这难言之症是什么。
她大为震惊,豫王怎么可能会有难言之症,前世他明明……
不对,冯堇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这就是豫王临走前说的,他已经做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