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国师很快寻了草药回来,动手给豫王诊治。待伤势稍稍稳定后,一行人快速回城,寻了太医给豫王医治,彻底脱离生命危险后,冯堇才放下心来,跟随国师回了长明宫。
翌日,国师翻译佛经,冯堇便照例跟着刻玉经,只是没刻几刀,就听国师道:“心不静,便不要刻了。”
冯堇只好放下刻刀,侍立在旁,为国师铺纸研墨。
“此次受困,可有何感悟?”国师问。
冯堇正忧心豫王的伤势,骤然被考校,一时有些答不上来,惭愧道:“下官愚钝,受困时,只知惶恐不安,连身边人受伤都不曾发觉,更无甚感悟。”
国师抬眼看了她一眼,道:“豫王为神音寺勘址才意外受伤,长明宫当有所表示。你且代长明宫,去豫王府走一遭,好生照料豫王几日,待他病愈,再回来复命。”
冯堇有些惊讶,但她正愁没有正经名义出宫去看望豫王,国师便交给了她这样一个差事,好似他能看透她的心似的。
“诺。”
冯堇当即带了一车礼品,出宫前往豫王府。
到了豫王府,却没见到豫王,而是见到了薛华斌姚嘉琅卫逸洲三人。
冯堇站在三人面前,仿佛有种面临三堂会审的感觉。
果然,卫逸洲冷着脸斥问她:“你今日来此做甚?是嫌害得豫王还不够惨么?”
“我奉国师之命,前来探望豫王,不知豫王现下病情如何?”冯堇道。
“哼哼,我就说,你这样无心无情之人,怎会主动来看豫王?原来,不过是领命前来。”薛华斌嘲讽道。
冯堇默了下,道:“国师命我在此照料豫王几日,不知几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怎敢劳冯女官照料豫王?若损了冯女官清名,待豫王醒来,怕是又要责怪我等了,冯女官还是请回吧。”姚嘉琅假笑道。
冯堇见他们这副态度,竟像是对她积怨已久,想起豫王为她受的伤,她无从辩驳,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听身后薛华斌道:“瞧瞧,不过说了两句便走,果然没有一点诚心。”
“也不知她就这么回去复命,国师会不会责罚于她?”姚嘉琅‘担心’道。
“她把豫王害得这么惨,就该让她留下来当牛做马地伺候豫王。”卫逸洲哼声道。
冯堇止住脚步,这三人是怎么回事?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们究竟想要她做什么?
她回过身,直接问道:“三位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阴阳怪气?”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被揭穿的尴尬,薛华斌只好摸了摸鼻子道:“七娘妹妹,我们呢,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豫王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什么?豫王昏迷不醒?”冯堇脸色一变,“昨日太医不是说,豫王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说是脱离生命危险也没错,可豫王迟迟无法醒来,似是陷入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境之中,按太医的说法,豫王若是三日内醒不来,就很有可能,永远昏迷不醒,做一辈子活死人。”薛华斌说。
活死人?冯堇惊得后退半步,怎么会,怎么会这般严重?
“那,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在三日内醒过来?”冯堇连忙问道。
“太后和圣上都来过了,都没能让豫王殿下醒过来。我们想着,他心里最惦记的是你,也许,只有你,才能唤醒他。”薛华斌期冀地看着她。
“刚才多有得罪,其实,我们只是想拿话激你,让你尽全力照顾豫王,争取能在三日内将他唤醒。否则,他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姚嘉琅致歉道。
“请冯女官看在豫王救了你的份上,也救他一命!”卫逸洲说着突然弯腰朝她鞠了一躬,大声道:“拜托了!”
薛华斌姚嘉琅二人亦跟着鞠躬喊道:“拜托了!”
冯堇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却不是因为她不肯答应,而是她没有这个信心,能真的将豫王唤醒。
但对着三人期冀的眼神,她实在没办法说一个不字,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来到豫王寝殿,见豫王面色比昨日红润了许多,只双目紧闭,嘴角微翘,像是置身于一个安详的睡梦之中。
冯堇乍看到这一幕,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只因,这一幕,十分眼熟。她触碰国师脸庞时看到的前世自己死后的场景,豫王躺在棺材里时,就是这副模样。
或许,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梦了。也知道,他为什么会醒不过来了。
第七十九章
薛华斌注意到冯堇的异样, 连忙问她:“你知道豫王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你也一定有法子唤醒他,对不对?”
冯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是何意?”薛华斌不解。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可我不知道, 该怎么唤醒他。”冯堇说。
若她没猜错的话, 豫王应当是因为受重伤和脱水, 导致神志不清,又因幽闭的洞穴和幽闭的棺材环境有些相像,怀里又同样都抱着她,以至于神思混淆,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那具棺材之中。
而前世他躺在那具棺材里时, 唯一的心愿, 便是陪她长睡不醒。
睡梦中,他回忆着那些美好又甜蜜的事情, 所以, 他的嘴角始终微翘着,宁静又安详。
他现在陷入无止境的睡梦之中,她要如何才能唤醒他?
冯堇想了想,唯一的办法,应该是让他认清, 他现在不是在前世的棺木之中,而是重活了一世。
冯堇摒退所有人, 确认房中只剩她自己后, 才坐到床边, 跟豫王说话, 告诉他, 他和她都已经重活一世, 他们现在不是在棺材里,也不是在洞穴中,而是在豫王府里,活得好好的。
可没想到,她说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