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动作迅猛,不想有人比他们更快。
柳竹秋听到嗖嗖两声,冲杀在最前面的两名刺客已惨呼倒毙。
万里春从天而降,捡起死者掉落的大刀,攫戾执猛地劈砍歹徒们。
敌方人再多,到他跟前也只是乌合之众,被他鹘入鸦群地一顿扑杀,落了个伏尸流血,无人生还。
柳竹秋在他杀最后一人时试图阻止。
“万大侠,可留下活口做证!”
万里春并不手软,结果那厮后用力指向前路,柳竹秋立时明了。
“前面还有埋伏?”
万里春点头,勾手示意她跟上,带她钻进树林朝深山走去。
柳竹秋此时已基本确认了他的真实身份,仍体贴地装傻,乖乖与之保持一定距离。
山中茂林青葱,猿鸟乱鸣,行经处皆是形态奇诡的老树,偶见悬泉瀑布冲荡幽壁,附近毫无人迹。
赶了七八里路,万里春引领她来到一座苍崖下的山洞,洞里有石块垒成的火炉,旁边还堆放着晒干的柴火和烧水的铜壶、饮水的瓷杯,应该是他设置的落脚点。
柳竹秋觉得这地方选址很妙,笑问:“万大侠,您在京畿纵横数年,想必有很多这样的秘密据点吧。”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亲昵,万里春没理睬,丢给她一盒伤药,点起篝火,比手势命她在此等候,而后出洞远去。
柳竹秋在洞中参观,山洞径深只五丈左右,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板床,上有草席被褥和枕头。
她翻看被褥,被套上的针脚细密整齐,非得巧手才能缝出。同样的针脚她的衣物、寝具上也有许多,从小看到大,再不会认错。
亲近感里添加了崇敬,令她欣喜不已,铺好床铺舒舒服服躺下,枕头上熟悉的艾草香气也让她像儿时卧在摇篮里那般踏实,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天幕转黛时,洞外传来遥遥地呼喊声。
柳竹秋听得在喊:“温孝廉,萧其臻来寻你了!”,再侧耳分辨,萧其臻的喊声果真混杂在内,忙出洞高喊回应。
萧其臻带着十几名随从急寻而至,奔到她跟前时险些收不住脚。
“温先生,你没事吧?”
柳竹秋点点头,问他怎么来的。
萧其臻含糊道:“有人通知我说你遭歹人行刺,叫我赶来救你。”
他怕此地不安全,让她快走,出林子的途中又遇上三拨他带来的手下,队伍壮大到上百人,纵使再遇歹徒袭击也不怕了。
柳竹秋问他是否看到追杀她的刺客尸体。
萧其臻说已派人将死者运往京城,总共十三人之多,相信不难查出身份背景。
他们骑马回京,萧其臻送柳竹秋到灵境胡同,柳竹秋邀他至家中叙谈。
文小青和瑞福还不知道她中途遇险,她也顾不上跟他们细说,请客人去书房,关了门低声问:“萧大人知道通知你的人是谁吗?”
萧其臻取出一只信封,当中装着报讯的书信、那山洞的位置图以及一枚干枯的迎春花枝。
万里春名扬京畿,萧其臻自然知道这迎春花枝是他的标志,反问柳竹秋是如何认识他的。
柳竹秋隐去万里春的真实身份,其余的据实相告,并问萧其臻对他的看法如何。
萧其臻说:“万里春虽是通缉犯,但多年来扶弱抑强,救焚拯溺,是个大善大勇的侠盗。我也很敬佩他,就算当面遇着了也不会去告发。”
柳竹秋欢喜拱手:“大人明辨是非,也可谓侠义心肠,我先替万大侠谢过了。”
萧其臻笑出甜意,再告知一些她不知道的传闻。
“小时候听大人们说,二十多年前荆襄一带也有一个名叫‘万里春’的侠盗,行事风格与这个万里春很像,不知是否是同一人。”
柳竹秋寻思:“应该不是吧,我见过的万里春不到四十岁,倒回去二十多年还是个稚嫩少年,不太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萧其臻点头:“我听到的那个万里春是个成年男子,那会不会是如今这个万里春的师长呢?”
“他曾在荆襄活动……的确有这种可能。”
“现在的万里春也来自荆襄?”
柳竹秋忙否认:“那倒不是,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用迎春花枝做记号也是个很鲜明的特征了。”
萧其臻看出她不愿泄露万里春的隐秘,转为关心她的安危。
“小姐看今天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不用猜也知道,除了贾栋父子还能有谁?
萧其臻万分担忧,认为此地不安全,想为她另寻个隐秘的住所。
柳竹秋还很淡定:“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大人待会儿可替我送信给孙荣,请他像前几次那样将我遇刺的消息散播出去,明说刺客很可能是贾令策派来的,我若真死了必定是他所为。这样让奸党有了顾虑,便不敢明目张胆下手了。”
安排好防御措施,她告诉萧其臻今天去昌平州的目的和行动内容。
萧其臻惊喜叹服:“小姐真是张良转世,奇谋妙计层出不穷。”
柳竹秋自谦:“我这点诡计顶多算陈平1的学徒,若是正当竞争我断不会使这卑鄙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