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露凝怎么可能后悔呢?
她毫不犹豫道:“大人为何这样说?”她咬唇逼近他,“难不成是你后悔了?”
解离尘:“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露凝使劲拽着往前:“后悔也没用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父母兄长都看着,你若是此刻反悔,他们定不会饶过你。”
“……”
“来,拜。”露凝提高音量,“爹娘兄长在上,露凝今日与解离尘结为夫妇,此后定会恩爱信任,不离不弃,此生不悔!”
不离不弃,此生不悔。
解离尘被她拉着弯下腰,近乎本能地拜向那本没有资格受他朝拜的凡人墓穴。
再抬起头时,他面上所有的克制都消失了。
她没有后悔,还许下诺言,他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样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面对彼此,省却了拜天地,拜过高堂之后就只剩下夫妻交拜了。
他们依然牵着手没松开,还从牵着一只手变成两只。
双手交握,四目相对,也不需要谁说什么,他们自然而然地一起下拜,在解离尘强迫上天展露的和煦阳光中完成了夫妻交拜。
至此,在露凝看来,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解离尘好像也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太快,一闪而过,露凝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另一手松开,落在她心口处。
“会有些疼。”
露凝不解抬头:“什么?”
解离尘:“凡界的礼结束,该行我的礼了。”
露凝恍然,但有些疼是怎样的礼?
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心口忽然剧痛,露凝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好像被瞬间夺走了所有生机,呼吸凝滞,脸色煞白,好在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感觉不疼了。
一滴血悬在空中,落在解离尘掌心,与他从心口剖出的血合二为一。
“这是你我的心头血。”他说,“心头血交融,再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有了这个,再加上先天剑气,无论今后全部的他如何选择,都不可能伤她性命。
他自认哪怕归于本体,也不会改变此刻心情,他虽只是一缕神魂在此,却愿意相信这缕神魂有着驱使他全部的力量。
他会胜。
交融的心头血缓缓化作水滴形的血玉,解离尘以手为刀割断发丝,霜色的发如有灵智般编成精致的绳结,将血玉串起。
解离尘将它戴在露凝的脖子上,血玉毫无遮挡地与她的肌肤相贴,她只觉那片血肉炙热滚烫。
“……这个给我了?”露凝懵懵懂懂地说,“它应该很重要对不对?是不是该戴在大人身上?”
解离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看着她,语气变得有些轻,清冷的声线难得夹杂了几分近乎于调侃的轻松。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他缓缓道,“不该再叫我大人。”
露凝因失了心头血而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转红,她欲言又止半天,好像叫不出另外一个称呼。
解离尘不会勉强她,能理解她一时的不适应,事实上,他可能也没办法叫出“夫人”这个称呼,这个称呼给他的所以记忆都已经被某个人污染了。
它变得肮脏,丑陋,带着翻开皮肉的疼痛,无边无尽的黑暗。
他不希望这个词玷污露凝。
怀中突然一重,是露凝抱住了他。
她仰起头,在明媚的阳光下羞涩赧然地甜甜叫了声:“夫君。”
解离尘:“……”
“……”他喉结一动,反抱住她的腰,“再叫一声。”
露凝笑意更胜,像夏日里开得最艳的花,清丽动人,令他呼吸凌乱,理智崩溃。
她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颤动着眼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温柔甜蜜地唤他:“夫君。”
解离尘心脏跳得很重,很快。
他紧紧握着拳,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额头青筋凸起。
他呼吸凌乱,暗金色的眸子再次变成明金色,露凝只觉天旋地转,人已经被她抱了起来。
他们转瞬间回到了京城国师府里。
偌大的寝殿从来只有他一人,现在多了露凝。
他抱着她压下,眼神幽暗,气息矛盾,整个人看着偏执又单纯,疯狂又虔诚。
她会怕吗?最接近他本身的模样,她会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