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地洗漱完,秦昭宁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愣了愣。
她原以为保姆上来叫她吃饭,没想到打开门见到的是秦嘉瑜。他刚从公司回来,西装外套脱了,身上的衬衫还是上班时穿的那件。
见她出来,秦嘉瑜推了推眼镜,温和笑道:“姐姐,吃饭了。”
秦昭宁关上门,越过他下楼。
饭菜碗筷都已经上了桌,他们坐下后没多久,二楼传来关门声,而后苏燕如下了楼。
她瞥了眼正垂着睫喝汤的秦昭宁,走到对面,在秦嘉瑜旁边坐下。
秦家餐桌礼仪管得严,吃饭的时候不让闲聊,秦昭宁跟他们也没话说,安静地喝着汤。
苏燕如却忽然开口,像是关心她一样,语气里带着笑意地温柔问道:“昭宁,我听嘉瑜说你在他们学校有个走得近的小男生,是吗?”
听到她的话,秦嘉瑜夹菜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秦昭宁的反应。
秦昭宁垂着眸,长睫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面上的表情也没见变化。
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汤匙,眼神也没给秦嘉瑜一个,毫无慌张地抬起眸和正坐在对面的苏燕如对视一眼。
见她没说话,苏燕如又笑了笑:“阿姨没别的意思。只是你和霍家少爷有婚约,做事还是要注意点分寸,你说是吧?”
“注意什么分寸?”
苏燕如抬手掩了掩唇:“你和霍家少爷以后肯定要结婚的,你性子直爽,婚前有些爱玩也能理解,婚后再跟其他男人暧昧可就出格了。”
她顿了顿,别有深意地补充道:“霍家讲规矩,不三不四的人他们看不上的。”
秦嘉瑜眉心一皱,苏燕如这话也就只能在秦秋北不在的时候说说,在座的几个人都是人精,这话里的意思浅显得都不用深思,就能听出来不怀好意。
他本以为秦昭宁会生气,可等了几秒,却等来一声意味莫名的轻笑。
太过短促,他一时没分出是嘲笑还是愉悦。
秦昭宁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问:“出格的事,是指结了婚之后再和其他人拉扯不清吗?”
苏燕如心中奇怪她的反应,面上不显,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这样就算是不三不四的人啊。”秦昭宁手指微屈,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苏燕如眼皮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可紧接着,秦昭宁目光犀利地扫过来,唇角挂着似有似无地笑。
“可我怎么记得,阿姨在跟秦董扯上关系时,我妈还好好活着呢?”
她不肯用任何称呼父亲的词来称呼秦秋北,所以这话说起来有些别扭,可苏燕如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脸色霎然一变。
秦昭宁像是很快意识到不妥当,无辜地捂住唇,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不是说阿姨您不三不四,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眉心微微蹙起:“我这人啊,就是性子太直爽了,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一没留神就把真话说出来了,得罪人了也没注意。”
她这一补充,苏燕如脸色更难看了。她连温和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神态隐隐有几分刻薄,近乎咬着牙道:“没事,你母亲走得早,有些人情世故你不知道也正常。”
她本以为提起李映宛时,秦昭宁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可她大概低估了秦昭宁的心理。
“你说得对。”秦昭宁认同地点了点头,“我确实不如秦嘉瑜会人情世故。”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最后两个字似乎加重了音。
“世故”这个词用在十八九岁的少年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特别是她的语气,仿佛秦嘉瑜心机城府有多深一样。
苏燕如被狠狠一呛,努力扬了扬嘴角,也没能露出一个笑。她放下汤匙,将碗一推起身:“我头有些疼,上楼睡会儿。”
打了胜仗,秦昭宁神情餍足,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碗里的一个鸡腿。
吃过饭后,秦昭宁没急着上楼,拿了个橙子,去后院散步消食。
巨大的方形草坪,边上有一个秋千椅。走了几圈,秦昭宁在秋千上坐下,慢慢晃着剥开橙子皮。
太阳早就落了,天色骤黑,只是灯光亮着,把后院照得亮如白昼。草是仿生草皮,十一月底仍旧一片绿意。后院少有人来,宽敞舒适,莫名的令人心情放松。
忽然一声狗叫,秦昭宁回头看去。一只伯恩山幼犬兴冲冲地往这边跑来,秦嘉瑜跟在它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他往草坪中央扔了个球过去:“杏仁,去捡球。”
小狗原地踱步,还是往草坪跑去。
秦嘉瑜走到另一个秋千椅边坐下,侧头喊了声姿态慵懒的秦昭宁:“姐姐。”
秦昭宁将橘子皮扔在脚边,轻飘飘抬头瞥他一眼,红唇轻启:“妈宝男。”
秦嘉瑜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她是在为他向苏燕如告状的事生气。他抿了抿唇,话到嘴边,最终也没有解释。
他知道,秦昭宁认定的事不是他三言两语能扭转态度的,更何况,她不喜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这一个黑锅也不多。
杏仁叼起球一蹦一蹦地跑来,秦嘉瑜弯下腰去接球,它却径直跑向了秦昭宁,把球放在她脚边,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这只伯恩山犬看起来才几个月大,温顺又黏人。秦昭宁不理它,它就在她脚边打着转。
秦嘉瑜收回手,靠回秋千椅里:“杏仁很喜欢你。”
秦昭宁皱了皱眉:“你取名怎么那么难听?”
她弯腰捡起球随手一扔,杏仁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