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一颗樱桃伸手递过去,宋灼低头。就在这一刻,闪光灯亮起。
这个画面被路过的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宋灼去交涉,最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时他只说弄好了。
直到现在,秦昭宁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弄好了,是指把照片要了过来。
秋千,连绵的细雨,院墙处的野生腊梅被雨打落了一地的花瓣,枝桠微垂。
微风吹动散着的长发,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视线相交,安静的小院仿佛只有两个人存在。
那时候秦昭宁还没发现,原来喜欢这情绪这么藏不住。
她没敢再看,视线移动到那行文字上。
“hello world”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不生你气了
突然看到这两个单词,秦昭宁隐藏在骨子里的编程基因动了。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给我的备注是hello world?
这次宋灼没发文字过来,而是过了半分钟,发来一条几秒的语音。
“hello world是我学计算机接触的第一个程序,我们老师曾经说过,它是未来的起点。”
未来的起点。
这个词蓦地让秦昭宁心念一动。
hello world几乎是所有学编程的人接触的第一个程序,只有短短几行,最简单却又最完整,对于计算机的意义也十分重大。
brian kernighan在电脑里写下hello world时,那是人类第一次向编程世界打招呼。
又一条语音,秦昭宁指尖轻点,宋灼带着浅浅笑意却又真挚的语气从扬声器里传来。
“姐姐,你是我的hello world。”
你是我未来的起点,是我事业与信仰的开始,是漫漫长河里,亘古不变的初始代码。
秦昭宁耳根发烫,大概是因为同为计算机人,这样的告白既隐秘又直球。
指尖在键盘上方停顿了好久,却半天没想好要发什么。最后她翻翻找找,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将手机屏幕按到待机界面,秦昭宁捂住脸,在床上翻了个身。还是耳热,她腾的一下坐起。
视线没忍住往扔在床上的手机界面看了眼,顶端的白色小灯光亮着,显示有消息进来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她咬咬牙,心里给自己打了会儿气,捞起手机,问:你能把你聊天背景发我吗?
索性破罐子破摔,秦昭宁发完这句之后已经不感到害羞了。
宋灼将照片发过来,她长按保存,换成了聊天背景。
疲倦与不悦随着溶溶月色被淹没在温柔的夜里,晚上秦昭宁罕见地梦到了大学时期。
那是第一次上c++课,老师是个快谢顶的中年人,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编程的意义,秦昭宁抱着笔记本电脑无聊地写着程序。
一点运行,黑色的屏幕上忽然冒出无限循环的hello world,怎么也停止不了。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在她电脑某个键上按了一下,程序就停止了运行。
她一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少年鼻梁高挺,唇形优越,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看向她,淡淡笑了下,伸出手:“hello,my world。(你好,我的世界)”
*
外面一片白皑皑,积雪反射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室内明亮宽敞。
秦昭宁悠悠然醒来,抬手遮住眼睛。回想起梦里的场景,不由地笑了一下。
到晚上时,积雪渐渐厚了起来。天色也渐暗,城南临郊的老巷子,矮旧房屋檐上堆了一层薄薄的雪。
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高瘦的人影穿过废旧小巷,进了筒子楼。
这楼看着有些年头了,六层楼高,墙壁斑驳,不时有墙皮脱落下来。早些年说要拆迁修商场,住在这里的居民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项目没办下去,拆迁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房子变成了危楼,能搬的都搬走了,留下的,无非是没钱、别的地方没房,或者一些不能说的原因。
楼道里异常的安静,但这栋楼平常就安静。楼道里的灯早坏了,一直没人修,冯海压低帽檐,低着头上楼。
他步子很轻,踩在混凝土楼梯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脚步声。
在四楼一户前停下,冯海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他推开门,摸黑按下靠门的灯。
客厅里灯光亮起,他关上门,将钥匙随手挂在墙壁挂钩上。
一转身,他忽然看见客厅破旧的棉布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女人穿着昂贵的羊绒大衣,柔顺的长发散在脑后,戴了一根红丝绒的发箍,浑身散发的贵气与这破旧潮湿的房子格格不入。
她翘着二郎腿,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看来,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冯海?”
冯海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撞到门板上,他惊得睁圆了眼:“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你不是跟了我一路吗?我来看看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秦昭宁将腿放下来,低头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意味不明地说:“这地方还真难找,难怪警/察这么久也没找过来。”
冯海瞳孔微缩,手在身后摸着,想打开门跑走,但他忽然触碰到了放在墙角的铁棍。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回神,这根铁棍有些分量,上面锈迹斑斑,铁腥味闻起来像干透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