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飞机了。
螺旋桨飞机颠簸得厉害,连周秋萍这个不晕车也不晕机的人都忍不住吐了。好在飞机上发给大家的干果真好吃,不管是葡萄干还是无花果干都好吃,又香又甜。搞得她都想进货去宁安卖了。
余成则惋惜:“要是有酸奶就好了,配这个肯定好吃。”
他连着吃了几回,都对酸奶上瘾了。他以前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周秋萍开玩笑般的跟他保证:“没事,酸奶很简单,下次我做给你吃。想加葡萄干加葡萄干,想加黄桃加黄桃。”
余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由衷地佩服:“你可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周秋萍哈哈大笑:“没人告诉你吗?吃货都是美食家。”
飞机的速度比火车快得多,地窝堡机场有航班直达白云机场,俩人中途都不用转机折腾,就直接从深秋又退回了盛夏。
没错,九月份的羊城还是标准的夏天,不仅鲜花盛开而且大太阳比鲜花更热烈。
两人猝不及防,下了飞机赶紧在旁人看二傻子的目光注视下赶紧脱了夹克衫,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第66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到机场接两人的是余成去军校进修时的同学陈自力。
这位老兄是东莞人, 家里做生意的,具体做啥生意,余成也说不清楚, 好像是服装行业。这次他打电话给正好回家探亲, 顺带参加哥哥婚礼的陈自力时,没好意思细问人家。
因为他记得陈自力似乎跟自己说过, 叫人知道他没放心上, 会面上挂不住。
周秋萍还夸奖了一句余成:“不错,都知道社交礼仪了。”
她一瞧见陈自力就在心中给对方贴上两字标签:大款。
不管陈家做的是什么买卖,但肯定没少挣钱。
这还是她重生以后头回见人用大哥大呢。
这时代的大哥大是绝对的奢侈品,到手价就得上万块,更别说那昂贵的话费了。
就连那位从香港来的女老板曹总,上次在齐河镇, 好像手上也没拿大哥大。当然, 到她的级别, 应该有专门的人帮她拿电话了吧。
陈自力又黑又瘦,个子不高, 穿衬衫西裤, 腰带扎的高高的。他先朝他们挥手, 然后冲着大哥大那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话,其中不时包含着“衰仔扑街”之类的字样,骂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周秋萍严重怀疑他是说的口干舌燥, 所以才坚持先将她和余成带去吃冷饮。
1988年的羊城,街头遍布了不少冰室, 也就是冷饮店。
外面烈日当空, 里面凉气袭人, 红豆冰端上桌的时候, 被三叶电风扇一吹,寒气扑面而来,叫人忍不住浑身上下直打个寒战,每一处毛孔都忍不住颤抖。
余成急着了解广州的国库券市场情况,招牌红豆冰吃在嘴里也食不知味,一个劲儿催促陈自力:“买两根雪糕,我们一路走一路吃,不好吗?”
陈自力却鄙视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士?靓女,是不是你们北方人都跟你一样皮肤白?”
周秋萍有点懵,她应该算南方人吧。不管按照什么标准划分,她都是南方人啊。
没想到陈自力自有一套逻辑:“从这里往北边去都是北方啦!靓女,你真的好白呀,比雪糕都白。”
周秋萍看对方阳光热情过度的肤色,一时间都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了。
还是余成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他的头攘到一边:“行了,人家女儿都满地跑了。赶紧说正经的,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陈自力立刻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一个劲儿摇头叹气:“我不知啊。这个都是摊派的啦,谁愿意买?我给你找人问,等等啊。”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钟头。
好在冰室里虽然没有空调,电风扇吹着冷饮散发出的冷香也丝丝沁人心脾。椰子雪糕跟炸雪糕都别有风味,很值得品尝。
周秋萍听余成和陈自力聊天,大致推断出对方的家庭情况。
家族里的三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刚上初中的小弟和幼儿园没毕业的小妹,绝对算热闹的大家庭。
人家是大朗人,就是那个以毛衫著称的东莞大朗。自从9年前港商进驻大朗开办毛织工厂起,大朗的发展就和毛衫绑在了一起。
陈自力的父母属于悟性高的那一拨人,在香港人的厂里学了几年生产管理技术后,就用积攒下的积蓄购买了30台织机,开办自己的工厂。
他们赶上的好时候,陈志力入伍前,家里的工厂还是小打小闹,全靠接港资企业不要的小订单过日子。
等到今年他回家探亲时,才发现家里鸟.枪换.炮,工厂发展可以用蒸蒸日上来形容。
连陈自力都开始动摇,他继续留在部队里有意思吗?要不还是听爹妈的话,回自家工厂帮忙。
余成赶紧喊停:“你回家干什么?你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不够吗?”
“哈,我二哥指望不上的,大学生,以后要做学问的。大姐出嫁就是外人啦,大哥说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周秋萍心念微动,主动询问:“那你家的毛衫贵不贵?问你进货的话能不能便宜点?”
陈自力立刻笑成的开屏的孔雀,无比灿烂:“我家的衫最靓啦!靓衫配靓女,肯定给靓女你最低的价。”
余成又想咳嗽,好提醒对方跟女同志之间的相处距离。
这时冰室又来了客人,瘦瘦小小的,如果不是唇边冒了胡茬,光看身材,周秋萍都要以为他是小学生了。
陈自力朝他招手:“大只佬,这边啦!”
周秋萍一口刨冰含在嘴里,差点儿没喷个天女散花。这些人是诚心的吧,故意反向称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