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有薇私下为人狂妄,感情上竟如此气短,凌云哼道:“叶总没家室,却不肯娶她,她就不能狠狠心,自己走人吗?”
“不跟他跟谁?她以前那个男朋友,一穷二白都不要她,叶之南干嘛就得娶她,外面大把女人想嫁他。”万琴慢饮咖啡,“美貌又不是什么稀缺品,再说她长得也就还凑合,公司比她漂亮的一大把。”
凌云不赞同:“美貌还不算稀缺品?”
万琴严肃地说:“灵魂才是。叶之南那种穿花蝴蝶,他懂什么。”
凌云回到办公室,洪经理转发了叶之南的批复:“拍卖师,得多在拍场上积累经验。既然成本下得来,两边都做吧,时间多间隔几天。”
乐有薇没告状?凌云对着邮件出神,美貌必然是稀缺品,很好用,不看到她的时候,我才比较讨厌她。
洪经理把凌云的珠宝玉器拍卖会预排在春拍第二天上午,乐有薇的玉器杂项拍卖会则是第七天下午,谁手握重器,谁吸引到的买家就会多些。
乐有薇打出电话,那次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她和拍得白玉双鱼佩的商人互留联系方式,三不五时向对方通报行情,分享资讯。拍卖行业巨头林立,货主转让物品时,会有更好的选择,但她做足了人脉维系,当他们打算出让,会想到她。
商人姓康,做服装生意,仅仅一年,他的生活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工厂关了一家,太太换了一位。
新娶的这位大学刚毕业,比老康小了快二十岁。请柬上,她的名字是陈妍丽,但她所有的社交网页上,都自称为贝拉小姐。乐有薇便喊她bella,她笑得分外甜蜜,拉着乐有薇自拍了一堆照片。
婚宴上,乐有薇说:“我是贝斯特拍卖公司的,你有藏品想出手,记得找我。”次日,陈贝拉就约她喝下午茶,说要抛售一批古董,其中就包括白玉双鱼佩。
一年前,老康说太太信星座,这件玉佩送给太太当结婚纪念日礼物,她是双鱼座。两人离婚,太太要走了房产店铺和现金,外加一双女儿,老康送她的礼物她一件都没拿。
陈贝拉说:“她觉得是讽刺,我更不会要了。”
当然,黄金和奢饰品陈贝拉还是留下了,老旧的玉器欣赏不了,能卖则卖。前妻置办的沙发桌椅双人床,陈贝拉先后扔掉了,乐有薇每次游说她出让藏品,都被她拉着逛家具城,委托拍卖合同却总拖着不签。
在古玩行当,玉佩很难算是重器,但白玉双鱼佩是永乐皇帝朱棣馈赠皇后之物,对一场玉器杂项拍卖会至关重要,乐有薇自然视为重器,她约陈贝拉签合同,电话里,陈贝拉模棱两可:“要不,你先过来吧。”
人对物有感情,惜售心理很正常,但前妻的旧物,陈贝拉原本眼不见为净。乐有薇怀疑有同行截胡,开车赶去她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沁色是指玉器在环境中长期与水、土壤以及其他物质相接触,自然产生的水或矿物质风化侵蚀玉体,铁、锰等氧化物缓慢地侵入玉器使其部分或整体的颜色发生变化的自然现象。沁色通常会成为一块古玉的重要鉴定标准。(摘自百度)
第5章
陈贝拉住在云州北边的别墅区,庭院很阔大。乐有薇远远望去,她正在木香花下招待客人。
午后晴朗,那人逆光坐于木桌前,看不清面容,他的手边放着一只锦盒,里面装的十有八九是白玉双鱼佩。乐有薇快步走去,陈贝拉闻声回头:“这么快?”
乐有薇笑:“不快不行啊,你的玉佩不到,我都没法做拍卖图录。有些客户搞投资,只买图录封面那件。”
拍卖图录是为拍卖会制作的广告图册,包含一场拍卖会全部拍品信息,图文并茂展示各件拍品的优势特点,拍卖公司用它招揽买家。封面拍品迟迟定不下来,团队成员都很急。
四月暮春,木香盛花期已过。客人正在看锦盒里的白玉双鱼佩,白衬衫,黑发,面前一杯清茶,陈贝拉问:“果汁还是咖啡?”
乐有薇问:“这位是……”
陈贝拉说:“秦先生是老康客户介绍来的。”
乐有薇笑吟吟:“秦先生,幸会,我是贝斯特的乐有薇。”
秦杉抬头看她,眼睛里有星辰一样,那么清澈,他微笑道:“乐小姐,你好。”然后又低头去看白玉双鱼佩,陈贝拉见乐有薇愣怔,打圆场道,“秦先生话少。”
乐有薇回过神,古玩圈评价一件物件是“开门货”,指的是显而易见的真东西,但眼前人仿佛赋予“开门”另一种含义——当你打开门,阳光涌进,亮堂堂一片。
乐有薇笑问:“我说过,这件玉佩是大开门,贝拉你还记得吗?”
陈贝拉说:“记得!你说开门是一目了然。”
秦杉似白瓷,清清朗朗,乐有薇目光落在他手上:“对,开门见山,开门见喜。”
陈贝拉笑了:“秦先生,乐小姐是拍卖行的专家,她为我这件玉佩来过很多次,她都觉得是好东西,错不了。”
乐有薇顿时明白,自己被陈贝拉当成抬价的砝码了。秦杉把手边的文件袋推给陈贝拉:“合同你签了字就转账。”
陈贝拉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有薇,你看……”
乐有薇有数了,秦杉不是同行,是买家。她问:“秦先生是买来收藏,还是投资?”
“收藏。”平静的神色,平静的语气。
拍卖场上豪客云集,有人是以藏养藏,送出旧爱,收入新欢;有人是在投资,一升值就散出流通;还有人则是纯粹的藏家,只纳不吐,乐有薇揣测秦杉是最后这种。
陈贝拉见两人争夺,更是开心。院外响起卡车声,她望过去:“呀,我订的案子到了。”
乐有薇说:“上次你说要买个案子,给你父母供佛用,就是它吗?”
陈贝拉美滋滋:“是呀,我爸说了,老红木好,我小时候,他攒了一年的工资,买了红木沙发和茶几,到现在还舍不得淘汰。”
卡车后座有两个男人,年长的那位跳下车,跟车上的年轻人配合着,把大案往下搬,陈贝拉往那边走:“哎呀,别磕着了。”
秦杉看了一眼:“那东西不真。”
陈贝拉一惊:“怎么会?老板是我大学老师的侄儿,他经营老红木家具很多年了。”
乐有薇惊讶,隔了几十歩之远,竟能鉴定出真假?
秦杉再次说:“不真。”
陈贝拉发急:“为什么?你怎么发现的?”
秦杉回答得很简单:“两个人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