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六,可以出去玩——
她闭上眼睛。
——
第二天上午, 祁凛在公共祠堂里,给友美和上香。
屈膝跪坐在蒲团上,脊背笔直, 脖颈纤细, 少年闭眼, 很均匀地呼吸。
四周很安静,外面的风不断吹拂窗子,室内温暖而明亮,供桌上香炉里的黑色香条正安静地燃烧着,渺渺烟雾不断上扬,随后在空气里慢慢消散,静谧而古朴。
他轻轻地呼吸。
——果然比起静的可怕的家里,这里更能给他一分安宁的感觉。
他站起身,拿起了一炷香,对着檀木牌位拜了拜,随后上前把香插在香案里,在动作的时候,黑色卫衣的袖子略微往后,露出一段白皙的腕骨,祁凛眼睫垂下,他左手腕上戴着一尾银镯,上面刻着朴素而精密的细蛟龙纹。
身后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染着发穿白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声音伴随着阳光洒落了进来,“原来你在这啊,祁凛。”
少年转身,看到她,一双丹凤眼里并无眼神波动,淡淡地开口:“为娇姐。”
他轻轻垂下手,卫衣衣袖遮住了腕骨上的那尾龙纹银镯。
宋为娇看了看他,“来给美和婆婆上香?”
祁凛点了点头。
宋为娇走过来,先是细地看了看少年的脸,顿时纳罕地说:“呦,脸上的伤处理的挺好,不是你自己弄的吧?”
他一脸淡漠,从随后背包里掏出一团包着塑料袋卷着的黄色金属丝,随手扔给她:“你要的吉他弦。”
宋为娇一把接过,揣进提包里,“谢了。”
宋为娇今天二十五,是赤锋镇镇长宋志的女儿,它大学毕业后回镇子上工作,开了一个小型音乐工作室,周六日就教一群小萝卜头们打架子鼓弹电子琴,其余的时间,工作室就是乐器行。
祁凛和沈归京的贝斯和吉他从她店里买的。
孙薇在没疯以前,曾经是宋为娇的音乐老师。
因为这些微末的联系,对方算是他在镇子上,少有的熟识的人。
女人说:“最近你学习怎么样?考试考多少分,上课的的时候好歹认真听一听,总不能到最后没大学上。”
祁凛随意应了一声,指尖摆弄着祠堂窗帘上的流苏,神色漫不经心。
宋为娇人还可以,小的时候自己被人欺负,她偶然出手帮过他。
但也许是她音乐师范专业出身,好为人师惯了,说话时总有一种说教的感觉,逮着就得被教训一顿大道理,像是小时候自己被语文老师耳提面命背课文一般,祁凛不堪其扰,因此他之前都躲着她走。
“诶对了,我找你有正事,今年的酬神大祭,你不如去选少年武神扮吧。”宋为娇忽然说。
少年听到这,抬眸看过去,挑了挑眉说,“我本来也想报的。”
宋为娇先是愣了愣,随后笑起来:“那感情好啊,从前我怎么说你都不参加,可自闭了,还以为这回也要劝你好久。”
说完,她想起往日那每三年一次的酬神祭上,扮武神的少年们的固定节目。
……对了,之前是一对小情侣扮的,甜甜腻腻的,她想到这,不由得问眼前的少年:“怎么,今年你突然改了主意参加,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祁凛神色一僵,低头不语。
等酬神祭典的时候,在扮戏巡街时,是有个少年武神的迎亲仪式的,万工红轿里坐着狐狸小仙美娇娘,武神戴面具,两人牵手讨吉兆,得祝福。
哎呦,那要是这样,眼前这孩子的那点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啊。
宋为娇一眼就看了出来,不由得心生好奇:“哪个啊?叫什么名字,她也想选今年的狐狸小仙?”
祁凛掩饰别扭地撇过头,轻咳一声,“别问了,她一定能选上。”
“哦~那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人选里最漂亮的那个。”宋为娇笃定。
祁凛这回倒是坦率地颔首。
小麻烦精,就是最漂亮的。
他勾了勾唇,随后说: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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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又是体育课。
跑完步,女孩累倒在操场上,大口喘气,抬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呼出的热气凝成具象化的白雾。
一个高挑的少年悠哉悠哉跑过,过了一会又退回来,歪头,好整以暇地看她,“这么累啊。”
友枝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我讨厌计时跑步。”她有气无力,随后起身。
少年摘下耳机,友枝听到对方的随身听里播着一首熟悉的韩文歌。
她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好久没和远在首尔的蓝卡联系了……也不知道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对方和她一样有轻度抑郁确诊来着,甚至比她的症状还要严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