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步军统领左翼总兵宁培,他和苏春和的父亲正是十分交好的关系,自然熟悉苏家,这会儿见有妇人冒充苏春和的母亲,忍不住勃然大怒,说道,“见你孤身一人,想来也是日子艰难,这才不得已说谎,就饶了你这一次,来人,赶出去!”
“我真的是苏春和的娘!”
“苏春和的母亲王氏我也是见过的,你还继续要信口开河?”宁培忍不住吼道。
宁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这话倒是激起了苏夫人的恨意来,她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一般,说道,“王氏那贱人不就是个妾?怎么就变成了正妻了!”
“赶走赶走!”
宁培原本想着把人捉了,再去告知苏父一番,这会儿却是有公务在身,耽误不得,只叫人赶了出去。
苏夫人被人兵士提起来,丢到了城门外的雪堆里,原本就忍着寒意,那雪从衣缝钻进来,刺骨的冷,加上被人误会的委屈,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有个妇人见她可怜,从包裹里拿了两个饼子丢给她,说道,“谁都有日子艰难的时候,咬牙熬一熬就过去了,别是在冒认官亲了,今日你运气好,这位大人是个心善的,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直接把你捉到牢里去了。”
“我真是的状元郎的母……”
那妇人有些生气,道,“还嘴硬,当真是不知悔改.”说着又把饼子拿起来揣回了怀里。
不过一会儿,城门口没人了,那兵士也收起了桌椅,回楼里喝热茶驱寒去了,苏夫人擦了擦眼泪,踉踉跄跄的起身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座破庙里,苏夫人走了许久也累了的不行,舒了一口气,这才走进去,墙角里躺着一个人影,正是桃儿,见苏夫人进来,虚弱的说道,“夫人,您没找到大少爷吗?”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落泪下来。
“哭什么?”苏夫人气的骂道。
庙里虽然可以遮风挡雨,但是天气寒冷,冷的直打哆嗦,苏夫人盯着那一包袱的鞋子看了半响,最后气的解开来,拿出一双自己穿上,虽然是男子的鞋,尺码有些大,但是她为取暖在脚上缠了好几层的布料,倒也能穿,又拿出一双来给桃儿穿上。
桃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脚上都是冻疮,根本就穿不了。
苏夫人看了半响,桃儿见了说道,“这么好的鞋子,奴婢怎么能穿,还是留给大少爷吧。”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苏夫人忍不住骂道,那个宁大人为什么说王氏才是苏夫人,自然是因为苏家,包括他的儿子在内没人说过乡下还有她这一个糟糠妻。
真是当她死了一般?
苏夫人起身,拿着包裹出去了,好一会儿回来,拿了一些干粮,还有火石,从屋外捡了干树枝回来,用火石打上了火,又用缺了口的陶罐子挂在火堆上,加入了雪,等着雪水化开就把干粮放进去煮,不过一会儿庙里就传来食物的香味,桃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夫人,这是哪里来的干粮?”
苏夫人熟练的把桃儿扶起来,给她盛了一碗干粮粥,没好气的说道,“用鞋子换的,快吃,你说你一个丫鬟,还要我来照顾你!”
路上桃儿就病了,要是按照以往,苏夫人少不得要把人发卖了,但是一想到卖了桃儿就她一个人,当时被劫匪打劫的时候桃儿为了她也是挡了一刀,人心也是长的,加上实在是害怕一个人上路,就拖着她往京城走。
就这么慢腾腾的走到了京城,只是桃儿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桃儿内疚的说道,“是奴婢没用。”
看着桃儿面黄肌瘦的模样,一时心烦意乱,道,“快吃吧!”
主仆俩吃完了饭,又烤着火,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只是到了夜里,桃儿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好像要肺部咳出来一般。
苏夫人听桃儿说道,“夫人,我会死吗?”
“说的什么话?”
“我要是死了,您把我葬到老家去行吗?我小时候父母就病故了,一直都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滋味,我想跟我娘葬在一起,这样在下面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你一个丫鬟还那么多要求,到底谁才是主子?”苏夫人忍不住骂道,只是等着转过身子来,看着外面的月色,也不知道怎么,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庙里传来桃儿惊讶的声音,“夫人,您说什么,您要告老爷?”
***
皇帝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齐衍和太子妃没有圆房的,他忍不住皱眉,听皇后叹气说道,“真就是不知道分寸的,只在我前面一个劲儿的哭。”
方太后见到方茹,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也不知道方夫人从哪里找来的人,成亲第二天该是去请安,她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哭,大喜的日子丧气的很,再一问居然就没有圆房。
方皇后也是第一次见到方茹这样的,说起来她身边哪个不是知进退的?就是伺候的宫女也是会察言观色的。
方皇后头疼的劝了方茹半天,最后才把人送走,晚上皇帝歇在了其他宫里,她也不好为了这种事去特意喊了皇帝,主要也是方茹太不争气,她也没脸说,就拖到了今日才说。
皇帝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太子妃这般不知分寸。
太子齐衍正在用膳,吴娇娘看着熟悉的白肉菘菜,等着布菜的太监把上面的菘菜夹到了碟子里,再一看下面果然压着厚厚一层的猪血。
吴娇娘再去看齐衍,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的,静静的用膳,见太监把猪血放在碟子里,就推给吴娇娘说道,“多吃一些。”随后又指了指旁边的高丽参鸡汤,说道,“给娘娘盛一碗。”
自从来了月例之后,她就开始频繁的在膳食里看到猪血,等着月例结束了以为可以免了,谁知道齐衍反而变本加厉了。
两个人毕竟是第一次,自然见红了,吴娇娘觉得这是很寻常的事情,哪个女子不是这样?但是显然在齐衍的眼里,她又需要补血了。
如果吃吧,再好吃的东西日日吃也是腻了,不吃吧,却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齐衍的一片苦心。
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
吴娇娘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自己吃了一口猪血,然后喂了齐衍。
齐衍,“……”
“殿下也该是好好补一补了。”吴娇娘说完脸就红了,马上解释道,“主要是妾身瞧着殿下日日忙于政务,也实在是辛劳。”
吴娇娘正是这个意思,但是说出来不知道怎么就变味了,而且越解释显得越苍白,自从齐衍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简直是有些荒唐。
吴娇娘昨天下午才醒的,懒洋洋的呆了半天,吃了午膳又睡了一觉,好在齐衍给她告假,不用去给太子妃请安,她也松了一口气,晚上太子回来的晚,显然是忙于政务,皇帝是个不爱管事的,喜欢把事情交给大臣,齐衍却是很喜欢亲力亲为。
按理说应该是很辛劳的,结果夜里又是一阵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