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徒然顺着往上看去,不意外地又看到了密密匝匝的黑丝,与无数眨动的黄眼。
杨不弃跟着抬头看了看,一脸茫然:“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这房子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了域,我好不容易才进来……”
徐徒然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朝着那些黄色眼珠飘了过去。
意识再次恍惚起来,一声长叹忽然传来,像是一道惊雷,瞬间拉回了她的认知:
“别看了。再看又要被带跑了。”
气喘吁吁的蒲晗出现在阳光房门口,依着门框,重重吐出口气。
“妈诶,这回事情可有点大条了。”他朝着房间内的两人耸了耸肩膀,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只当看不见上方满满当当的黑丝与眼睛,“你们应该有记得买意外险吧?”
另外两人:“……”
“蒲晗?”杨不弃果断无视了他的废话,直接道,“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菲菲说了,这局外人不宜。”蒲晗剧烈咳嗽两声,转头看向徐徒然。
“托你的福,我总算搞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混乱,辉级。拥有隐藏和伪装的能力,还能制造幻觉——你该庆幸是你先混乱了它。又及时切断了它对你的控制。不然这个时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
徐徒然:……
她警觉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蒲晗,看到正在拼命朝她挥动的菲菲,这才放下心来,又瞟了眼那扇大开的窗户,微微蹙眉:
“可我还是中了它的幻觉。”
“这和你的技能一样,是被动……对,很巧,你俩撞型号了。”蒲晗叹气,旋即露出一丝苦笑,“而且吧,混乱倾向的高等级对低等级影响很深……”
徐徒然脸色微变。她想起来了,苏穗儿曾说过,混乱能力者容易受到同倾向可憎物影响,进而变成——
“团灭发动机。”蒲晗淡淡接口,“绝了。我本来以为这里就我一个团灭发动机。现在看来,有两个。”
他伸手一指杨不弃,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徒然:“诶,要不要比比看,看我俩谁能先把他克死?”
杨不弃:“……”
嗯??!
第三十八章
“话说,他之前说的‘团灭发动机’,什么意思?”
三分钟后,徐徒然一边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往外走,一边侧头询问杨不弃。
“我因为倾向问题,容易被影响。这我清楚。可蒲晗,他不是全知吗?”
杨不弃的脸色不太好看,瞟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蒲晗,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他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不太好。”
徐徒然:?
“能力者的等级越高,实际越接近疯狂。所以组织对高级能力者的把控才那么严格。但蒲晗,他是自己升上去,而且用的是很冒险的方式。这让他的精神比同级更不稳定。他身体又很差。”杨不弃低声道,“而且他是全知。会不自觉地吸收和解读大量知识,更容易‘看’到某些危险的存在……”
而当你凝视危险时,危险必然会同样回以视线。
如果遇见的是对手等级比他低倒还好,就怕遇上等级相同甚至比他高的……
实际上,院里已经很久没有派蒲晗上一线执行任务了。他一般只负责在院里远程辅助。所以方才杨不弃见他出现在这里,还挺惊讶。
“简单来说,就是我这个‘辉’级比较水,遇到同级的只有被吊打的份。”蒲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笑意,“而这次遇到的是同级的‘混乱’。是我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
蒲晗嘿嘿笑了两声:“如果我被它成功搞崩,我就会转化为同样等级的怪物……到那时候,你们觉得自己还有逃生的可能吗?”
徐徒然:……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增加游戏难度??
徐徒然心里犯起嘀咕,想想又道:“那你能让自己看不见‘它’吗?就像……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
她实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原理——五分钟前,阳关暖房里。在她动手切断连在杨不弃后颈上的黑线后,蒲晗一边说着“你别看它”一边凑过来,将手在她的眼睑上虚虚盖了十几秒。再拿开时,徐徒然眼前所见便一下恢复了正常。
再没密密匝匝的黑色丝线,也没有颤动的黄色眼珠。就连亮度都提高了不少。唯有窗外一层诡异的暮色,提醒着徐徒然她现在仍身处“域”中。
……没记错的话,现在明明才早上八九点左右、
随着视野恢复正常,那些幻觉以及恍惚感也不再出现。徐徒然整个人都舒坦不少,又听蒲晗说他也容易被影响,这才提出这个建议。
蒲晗听了,却又是一声低笑。
“你现在看不到‘它’,是因为我给你加了一层名为‘无知’的盾。”他低声道,“无知对你而言,是最好的保护。然而对我来说,却是无效的保护。”
他没办法让自己变的“无知”,只能赤裸裸地暴露在“它”的视野之中。他已经在尽量不去看“它”了,可关于“它”的一切,却像是生机勃勃的蠕虫群,从他踏入这房子的那一刻,就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占据他的思路,扰乱他的思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徐徒然潜到楼梯口,警觉地朝下方扫视,“这个房子本身就是个‘域’吗?我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杨不弃同样困惑地点头,蒲晗突然嗤嗤地笑起来。
“徐徒然不知道就算了。你也不知道吗?”他轻声道,“星星公园别墅区17号……17?杨不弃,你真没想起来?”
杨不弃狐疑地转动眸子,一个关键词倏然划过脑海:“71?鬼屋71号?”
“那是什么?”徐徒然茫然,“你们说的是这栋房子吗?”
“是,也不是。”蒲晗幽幽接口,“鬼屋71号就是它的前身……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祭祀、仪式、摇摆的蜡烛……它在流浪、在沉眠、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