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胸针。
叶片形状的胸针,足有她巴掌那么大,背后的尖针也是相当粗长。若非徐徒然手上还带着那副塑胶手套,可能已经被不小心划了道口子。
胸针的正面,写着一行手写字:我想要钱
徐徒然:“?”
她将胸针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更多信息,便将它塞进了口袋。往前走了一阵,又在落叶下面找到一个,这回上面写的字却是:我很胆小。
再往前走,还有更多,胸针上所写的内容,则是五花八门:
我不想减肥。
我怕鬼。
我想和钱小甜结婚。
我恨杜建华。
我不聪明。
我弱小可怜又无助。
……
各种各样的胸针,眨眼就捡了一大堆。
徐徒然口袋里放不下,只能将背包转到胸前来,拉开拉链,一面往里面塞一面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多出一个人影。
那是穿着工装裤的男人,个子很高,染着黄发。头顶黑色的新发已经长出,以至于他的头发看上去上黑下黄,像是布丁。
那男人侧对着徐徒然,正弓着腰在地上仔细搜寻着。听见脚步声,一下直起身子,露出一张蜡黄疲惫的面容。
“呃……你好?”徐徒然下意识地与其打了声招呼,目光不自觉往对方身上一扫,视线蓦地顿住。
——只见那人胸口,正密密麻麻地挂着不少胸针。一眼望去,一水儿的我是好人、我是人、我很正常、我家庭和睦……
其中还有不少是重复的。
徐徒然:“……”
原来这些胸针是真的拿来戴的吗?
徐徒然不由懵了一下,另一边,男人似终于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朝她身后看了看,轻轻吐出口气。
“你好,你可以称呼我为‘杜建华’。”他颇为局促地自我介绍,“你,那个,你是刚、刚进来的……?”
“嗯。”徐徒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我现在没有名字。你等我看下我的编号……”
“没、没关系。不重要。”男人慌忙道,指了指自己的胸针,“我这名字也是捡的。我本来的名字,我还在找。”
顿了顿,他又抬手往右边指了下:“道路,在那里。你去那儿等。等那些黑熊过来,嗯……把你清理干净,你就可以走了。你没必要待在这儿。”
“那你呢?”徐徒然偏了偏头,“他们难道还没把你清理干净吗?”
男人:“……”
他脸上浮出了一丝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是干净的。但他们不觉得。他们认为我还没有达到标准。”
徐徒然:“标准?”
“就是达到完全的干净无害……他们总说我是有可能被虫子寄生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问也问不清楚。”
男人耸了耸肩:“所以我只能试着自己找。我总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能找齐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能离开了。”
“……”徐徒然视线扫过他胸口的大片胸针,心中蓦地一动,“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不清楚。可能就几天,也可能好几年……”男人抓了下头发,“反正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人在这里,很容易忘事,也很容易糊涂。”
“这样……”徐徒然沉吟着点了点头,想想又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戴着的这些胸针,是怎么回事吗?”
“哦,这些。”男人摸了下自己身前的胸针,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这些是我找到的,和我相配的胸针。我不知道具体那些是属于我的,就先全都戴上了。”
“相配?”徐徒然来了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胸针上的内容,和你原本的特质是相符的。它未必来自你,但和你是契合的。”男人好脾气地解释道,“还有一些胸针,很独特,只专属于你。”
“不管是相符的胸针,还是专属的胸针,都是可以佩戴的。戴上后,会唤起你相关的特质,也多少能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他说完,注意到徐徒然手上的塑胶手套,又主动道:“如果你想找到正确的胸针,那你得把你手上这东西摘下来。隔着手套是验不出来的。”
徐徒然:“验?”
“对,检验。就是……当你用手直接摸上去后,不适合你的胸针,上面的字会消失。这样的胸针,戴了也没用。”
徐徒然:“……”
“不好意思,那我再问一个事儿啊。”徐徒然斟酌了一下措辞,“假如我戴着手套,捡了一枚胸针。那枚胸针实际不适合我,但因为我隔着手套,所以它上面还是有字的。”
“那假设,我将这种不适合我但显字的胸针戴到身上,会怎么样?”
男人:“……”
“我……我不知道。”他明显怔了一下,“而且你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可能没有吧。”徐徒然眼神飘忽了一下,“也可能有呢。”
男人摇了摇头,似是觉得她这问题太过荒谬。徐徒然却在此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