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上泥巴都比藕重,他只为自己酸痛的腰感到哀鸣。
至于从小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外甥,常茜榆直接选择忽略,弯腰从另一个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拽出团棉花。
“……”
几坨棉花拽出后,箱子里的东西终于露出本来面目。
“是葡萄。”
常学锋耸动着鼻子,贪婪吸着空气里先飘出来的香味,而后才低头看到几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不知是屋内光线反射还是他看错了,从常学锋站的方向看下去,只觉得那些葡萄像是白色玉石。
“怎么是白色的?”
直到季铎的出声,他才确认不是自己眼睛问题。
常茜榆提溜了串出来,指挥着常学锋快去拿盘子。
伴随厉云“怎么这么大串”的声音,众人这才看清楚葡萄真正的样子。
葡萄是绿色,但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果皮透明得能看到里面的果肉颜色。
伴随着浓郁的花香与甜味,几人还没尝到就已猜到这葡萄肯定非常甜。
当所有箱子都陆续打开,常茜榆带回来的东西摆满了餐桌和凳子。
翠绿小青菜肉眼可见的脆嫩,作为北方人的常家人还从来没见多这么多品种的青菜,有好些他们都叫不上名字来着。
鹅黄与浅红色交织的樱桃更是头回见,每颗都有大拇指大。
最后甚至有框子带壳的笋。
黄绿色的笋壳上带着细细绒毛,季铎随手拿了个起来凑近一闻,立刻闻到淡淡的苦涩味飘散。
华宁市的气候不适合竹子生长,更别提这种带着壳的新鲜竹笋。
几人相继跟着季铎拿起凑近细闻。
“竹笋烧鸡可是这个!”
随着常茜榆夸张翘起的大拇指,众人这才看到门口放着的几个编织袋。
四个没精打采的鸡头垂着,安静得让他们都没发现有活物。
“鸡?”常瑞雅吓得倒退几步。
长途跋涉十几个小时后,出发前生龙活虎的鸡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常茜榆小声嘟囔着“可别死了”又慌忙转身去穿衣服打算出门:“我去找人帮忙处理下。”
“让你爸处理就行,要不你姐夫也能处理啊。”厉云不解。
“这些鸡太凶,咱们没办法处理。”常茜榆回,目光擦过手背这会还没消掉的红痕。
“能有多凶!”常学锋又继续作死。
这一出声立刻就被常茜榆抓了现行,上前拖着人就往门外走。
别看这些鸡现在瞧着是要死不活,常茜榆可是亲眼看到过芫伯处理时鸡爪将水龙头都蹬歪的。
手上的伤痕就是那时帮倒忙留下,这会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这么急干什么?休息下再去也不迟啊。”
他们出门时,大雪还没停,两人走了没一会就冻得瑟瑟发抖。
龙宁市的冬天,不论羽绒服多厚都抵挡不了那零下十几度带来的寒意,冬天当然是能不出门就坚决不出门。
因此!对于小姨的坚决,他实在觉得费解。
“你吃的时候就知道了。”常茜榆只是如此说道。
***
四只鸡处理完后得了一大盆鲜红的鸡血,常家晚饭的餐桌上多了道酸辣鸡血。
常学锋夹了筷子入口,立即就知道了小姨的意思。
鸡血嫩滑无比,上颚稍稍用力,酸辣鲜香的鸡血就顺着吞咽动作滑下了喉咙。
如果鸡一死,这些鸡血就不能再吃,今晚岂不是少了道美味到极致的菜。
“好吃吧?”常茜榆冲他挑眉,常学锋老实点头:“好吃。”
“鸡汤也好喝。”
“没想到新鲜的笋子竟然这么鲜,以后咱们多买点来吃吧。”
“小青菜清甜爽口适合我们老年人的口味。”
七口人各有所爱,但再无一人对常茜榆千里迢迢带菜回来的举动有质疑。
季铎难得地开了瓶好酒跟岳父小酌几杯,也能看出他对这顿晚饭有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