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不知先生是做什么的,但在那个年头,能穿得起西装的人家,都是有钱的大老爷,不过皎皎记得红姐的嘱咐,遇到这样的人,要喊“先生”。
空中飘着些许小雨,皎皎没在意,走到了撑着伞的男人面前,问。
“先生,要来束花吗?”
沈开言回国第一天,买了一束花。
他看了眼卖花女,虽然一眼看过去算是得体,但身上依然有藏不住的贫穷。
祝禾连忙记下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一是爱慕,二是贫穷。”
这句在后世烂大街的话,现在还未曾流行。祝禾太知道一句金句可能对自己的文章产生的作用了,所以在思路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就顺手给记了下来。
皎皎身上的贫穷藏不住,她眼里对沈开言的惊艳也藏不住。那是她见过最好看、最温和的男人,哪怕她只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卖花女,也还是忍不住对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动了心。
她知道不对,但她藏不住,也忍不住。
后面她辗转得知了沈开言的住处,次次都要到那边去卖花,终于在一个雨天跟沈开言搭上了话。
搭话只是开始,沈开言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在得知卖花女没有读过书后,还细心教起了皎皎认字。
故事要是这么进展,美则美矣,但怎么看都还缺点味道。
祝禾知道,在最美的地方摧毁它,才是一个故事必须掌握的精髓。
所以战乱爆发,沈开言革命者身份被暴露,事情发生得突然,他只能临时躲到皎皎家。
这是沈开言意识到他对皎皎情愫的阶段,但也是皎皎美梦清醒的开始。
于沈开言而言,皎皎只是他报国志向里一个随手帮助了的卖花女,或许他也曾经为皎皎眼里的青涩懵懂而心中怅然过,但无数怅然堆积起来的儿女情长在家国情仇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沈开言离开了皎皎,也离开了江城。
皎皎还是那个卖花女,不过她因为识字了,总能得到客人们的欢迎,甚至还做了洋人的生意。
江城码头依然有来往的人群,皎皎有时会去那边看看。
那天烟雨朦胧,她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先生那天。
“她在江城码头遇到过一位先生,从他手中获得了枚大洋,递出去一支带着露珠的娇艳玫瑰。
战乱打开了江城的门,先生拾起了大洋,离开了江城,将姓名埋葬在时代的汪洋中。
谁也曾爱过玫瑰姝色,谁也不曾记得卖花的姑娘。”
祝禾这次写的是一个比较俗套的民国故事,主要矛盾点在两个地方,一个是皎皎跟沈开言之间身份的差距,一个是皎皎跟沈开言之间思想的差距。
沈开言或许喜欢过天真善良的皎皎,但两个人的差距太远,喜欢便是无法开口的时光印记,只留存在记忆里,却无法动在心里。
至少,在沈开言的世界里,这点喜欢轻如尘埃。
但对皎皎而言,对沈开言的喜欢,可能就已经耗尽了这个在乱世中随时可能飘摇尽折的姑娘最大的勇气。
民国文基本上就是这个调调,祝禾本人也没有做什么创新,整体构思完后,她需要思考的就一个点。
怎么把两人相识后的甜写出来。
悲剧文学难写之处并非是从头贯彻到尾的悲剧气息,而是悲剧当中应有的温暖。
祝禾想自己的确是有点天赋的。
她看着自己匆匆写下的几个剧情片段,已经开始嗑起了卖花女和先生的cp了。
呜呜呜,be文学果然最好嗑,命中注定的悲剧结局让人意难平又回味无穷。
等到这篇民国文都被祝禾写完了之后,她前面投递的两篇文也有回音了。
双双过稿。
《青春物语》开的稿费是专门针对新人的千字20,祝禾加了它家编辑米米的qq,然后意识到,她现在还没有银行卡!
并且也不准备现在就办。
河川县这儿的银行,多少都有她爸妈认识的人,自己有点什么动静就会被传到两人那儿去,实在不方便。
祝禾是想等到了学校再去办一张校园卡之外的银行卡的,可是现在稿费的确需要有一个去处。
编辑米米:这边你登记一下个人信息,尤其是收款账号!千万不要弄错了哦~
祝禾陷入了沉思。
过后她回。
祝福:编编,我刚成年,还没来得及办理银行卡,可以晚点登记吗?
编辑米米:可以哦,咱们杂志是每个月15号打款,你下个月15号之前记得登记好就行~
编辑米米:《与月亮解约》这边是上下个月的强推栏目,你地址也好好填,到时会寄样刊给你。
祝禾一愣。
没有想到自己这篇校园文可以上强推。
要知道,一本杂志的强推意味着文名会在杂志封面上被放大,会占据这本杂志最醒目的位置,基本上就已经可以获取这本杂志最高的流量了。
一般这位置都是留给杂志社自己的签约作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