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傅燕沉挑了挑眉,用湿淋淋的手撩起额前的碎发,一脸坦然道:“你这么大个人还怕被人看?”
这话的挑衅味道有些太足了。
若清来到水中,停在离傅燕沉不近不远的地方,也瞪着眼睛看向傅燕沉,想把他也逼出一句“你在看什么”,只是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傅燕沉说这句话。而两双不同的眼睛对在一起,凝视彼此的时间过长,连对方卷起的睫毛和嘴唇的纹路都看得十分清楚。
若清很白。
傅燕沉也白。
但不同于若清的病弱苍白,傅燕沉白得很健康。
往年两人年纪不大,凑在一起时少年心性重,时不时就会说些男子之间的攀比话。傅燕沉嘴巴虽坏,可他说不过若清,说不过的时候就会掐着若清的脸,揉着对方白皙的皮肤,以此达到“欺负”若清的目的。
只是原本老实的手一旦伸出,瞄准的地方就不再是平日里偶尔掐掐的脸。
傅燕沉会仗着他身材高大,改掐若清的肩膀,把若清拉到他的身前,一只手扣着若清单薄的身体,一只手从后方扣住若清的脖子,然后抓住若清,有时会故意把若清带到水里,由着对方墨发飘动,扑在自己的脸上眼前,有时也喜欢看若清挥舞手臂,拍打水面的样子。
他的这个动作多多少少跟澶容有点相像,而他力气大,闹起来后即便有意克制,也会在若清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手印的痕迹。
浅红色的印子像冒着热气,盖在瓷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暧昧,像是之前刚经历过一场难以言说的“争斗”。傅燕沉有时看着看着,就喜欢用有着薄茧的手指按在那些印子上,直到若清沉下脸不许他闹自己,才会收回手不再闹他。
而少年人心性不定,有几次下手没个轻重,若清恼了便不再跟他一起泡澡聊天了。
傅燕沉有傅燕沉的傲气。
见若清排斥自己,他也不提这事,像是问了这件事就会失了自己的面子。
他就像是一只难以捉摸的猫,喜欢你的时候在你脚下蹭两下,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做他都不理你。
——就像现在这样。
傅燕沉仰起头,脸上留着之前撩起头发残留的水光,背过去的黑发以及银色流苏凌乱地扑在肩膀上,好似正在打盹的猛兽。
若清已经很久没有跟傅燕沉一起沐浴了。
傅燕沉如今的身体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他没有看向水下,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傅燕沉的手臂,做了一个对比,用指尖戳了戳傅燕沉的胳膊。
“这也差太多了。”他忍不住囔囔自语。
傅燕沉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反手抓住若清的手指,将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手中,捏了捏,“确实。”
眯起那双漂亮的眼,傅燕沉说:“你的手就像晒过的面条,又脆又细,一点也不好看。”
这是什么形容?
若清不看重自己的外貌,听到他这么说,往回扯着手臂,无奈道:“是是是,我的手不好看,不如小师叔的手好看。”
傅燕沉薄唇勾起,“那是!师父的手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手。”
若清也接了一句:“那是!小师叔还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傅燕沉听到这句,长睫抬起,似乎有点意外,他想了想,掐着若清的头把他的脸拉过来些,将自己的脸凑到他的面前认真地问:“师父长得最好看,那我呢?”
若清张开嘴,柔软的薄唇保持着“啊”的样子,眼睛先是对准傅燕沉,接着又很刻意地转动眼球看向另外一侧,故意逗傅燕沉:“你也就比山下的小黑要好看那么一点。”
“小黑是什么?”傅燕沉怀疑地问,“是不是狗?”
若清震惊地看向他,不解地问:“我怎么可能说你是狗?”
傅燕沉的脸色还是没有好看一些,他黑着脸,疑心很重,“那小黑是什么?”
若清伸出放在水中湿淋淋的手,将被水弄湿的细嫩手臂展现在傅燕沉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问你,凡人以哪些猛兽代称那些伟岸的男子?”
傅燕沉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些骄傲,为此歪过了头,嘴角弯起,却又强行拉着自己的嘴角往下移动,装模作样地说:“虎?狼?俗得很。”
若清点了点头,颇为认可地说:“那些称呼确实俗得很。”
傅燕沉一听他这么说,知道这两种都不是,眼中的喜悦因此少了一些,疑惑地看向若清:“那小黑是什么?”
若清一字一顿地说:“小黑,是个正值壮年的——狗熊。不管是外貌,还是毛色都跟你差不了多少。”
——差不多?
傅燕沉品了品这句话,先是冷着一张脸,接着又笑了起来。
片刻后,原本平静的水面传来不小的动静。
若清一边挣扎,一边被傅燕沉勒住脖子往水深的地方带。
“是不是玩不起?你能说熊瞎子不伟岸吗?”
“放屁,你才伟岸得像个熊瞎子!”
“生什么气,你刚才还说我像是晒干的面条,我生气了吗?”
“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不生气,你会说我像狗熊?”
“行行行行!我们现在扯平了,赶紧松手。”
“这事平不了,我问你,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