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总算是理解了,喜欢这个词,是非常个性化的。审美情趣,总是随时代变化的。
爹爹突然冒出一句燕子听不懂的话来:“艺术探讨可能性,科学追求必然性,不一样的。”
既然不太懂,燕子也就不问。因为,在她与冬子心中,爹爹的世界太复杂,太深奥,自己没能力完全懂他。
但正反馈的观点,燕子还是有所体会的。许玫目前就属于正反馈的阶段。她出名了,终于因为美丽而有我外号,她也赚了钱。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有存款了。
早餐吃不了多少,中午和晚上,就跟冬子家吃。冬子炒的菜,你只要吃过了,就不太愿意到餐馆吃了。冬子不仅把味道搞得好,而且善于搭配。
我们通常的人,觉得某样东西好吃,大部分有个特点,就是喜欢高热量大口味的东西。比如肉食好吃,那是热量高。重油重盐的东西好吃,那是辣椒与油盐把得多,舍得给作料。在某些厨师的眼里,宽油大火是他们炒菜的法宝。但这些东西吃多了,就容易造成人的肥胖。
要控制体重,除了少吃以外,还有多动。其实有另外的法则,一般人做不到。这是齐老爷子教给冬子的法宝,那就是提升人体的循环水平,这就是医道了。
在老大师的弟子中,很少有长得胖的。这与我们平时所看到的胖厨师,有很大区别。冬子的父亲也是厨师,虽然长得不胖,那是他长年劳累的结果,他的菜,油盐成分也比较重,他没有中医的丰富经验,不知道这个窍门。
为什么正宗重庆火锅有这么多中药呢?调料的种类也相当多,刚开始,冬子不太理解。后来才明白,最高明的厨师,让你天天大鱼大肉,也不会让你三高,也不会让你长胖,那是因为,他不仅调理着调料与食材的阴阳平衡,也调理着你身体的循环状态。
冬子凭借着这些知识,炒的菜又好吃,但吃他菜的人,却没有一个胖子,所以,许玫自己身材保持得好,也有这个原因。当然,她整天站在摊位前做生意,体力付出也是很大的。
整个人体,如果保持着收支平衡,保持着循环流畅,自身的调节机制,是经过几百万年进化而来的,很是精确,不容易生病。
另一个意外收获是,许玫居然有存款了。一方面是她挣得多,另一方面,是花得少。因为,她没有机会逛商场,没有机会乱花钱了。
这大半年下来,许玫本人,居然存了六七万块钱,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有一次,她母亲在外面打牌,欠了别人的钱,当时就借了些。当时急于想扳本,高利贷也借了一万块。结果到了期限还不上,人家打混混,都开始骚扰到家门口了。
其实今天的混混也不像过去那样野蛮了,他不可拿刀打打杀杀的,因为这很容易进派出所,被打击。他们就采取另外的办法,在熟人社会,很好用。那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你小区楼下,大声喊你的名字:“某某某,还钱!”除非你搬家了,你敢不还?第二天,满街都是你的传说,还好意思出门?
那一天,许玫回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有两个混混明显堵在楼道口,准备晚上要喊话了。这事,许玫门清。这种人,公安也不会管,毕竟,你确实欠了人家的钱。最多把人驱走。但是,今天驱走了,他明天再来,你怎么办?
许玫妈吓得不敢出门,女儿回来了,赶紧求助。
“我听说,你跟廖苕货是同学,他在社会上有面子,你求求他,说几句话,把这几个人叫走吧。”
许玫问清楚了情况:“没钱打什么牌?”
她妈平时要听许玫这种口气,肯定是要生气的。但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还不是想赶本,结果越赶越深。你就帮我这一回,下次不这么打就行了。你给廖苕货打个电话呗?”
毕竟是亲妈,许玫当然不会不管。
“欠了多少?”
“本金一万,按他们的利息,现在连本带息得一万五。”
许玫知道,这才两个月就收百分之五十的利息,简直是在要人命。高利贷,除了面对救急的人,就是面对这些赌客了。
“如果你保证,今后不打大牌,我帮你。”许玫盯着她妈的眼睛,她看到了某种挺卑微与痛惜。这样一个母亲,也曾经是一枝花,也曾经骄傲地走在这条街面上。但时代的变迁中,她与父亲落后了。她自己不往辛苦的那条路上走,往轻松的路上行,结果,越走越难。
她曾经把女儿当成自己的骄傲,继承了她的美貌,幻想通过找一个好女婿改变自己困难的生活,重拾年轻时期有过的光荣。但女儿成绩不好,女婿也没找到,自己在这种消磨日子中残喘。她的人生就像牌桌一样,越是缺钱的人,越是容易输。
这是养育自己的母亲,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结果自己还是让她失望着。过去,自己急于摆脱这个命运,差点坐了牢,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从这个负循环中走出来。
“不必打电话,我去解决。”
许玫穿上鞋子,就要下楼。母亲问到:“这么晚了,你是要找他吗?”
再怎么说,自己也不愿意让亲生的女儿,这么晚去冒险找一个社会人求情,打电话可以,这么晚送上门,后果是什么,她想得多了点。
“算了吧,莫出门了,大不了,我找过去的老同事借点,给他们就是了。只是利息太高了,划不来。况且,你爸上次生病也用了些,你晓得,我们的退休金,也只刚够生活。”
许玫心想,你是知道刚够生活的,但为什么还那么爱买衣服呢?其实,她母亲爱买衣服,并不是奢侈,她只是想保住自己那曾经美丽的形象,形象上的优越感,支撑着她的面子与意义。
“爸,你陪我一块下去吧。”许玫叫了上父亲,他们一块下去后,许玫只问了那两个混混。
“不就是一万五吗?何必呢?”
本来美女就是有魅力的,更何况,口气如此洒脱。他们随许玫找了个atm机,许玫取了一万五,把借条抽了回来,算是了事。许玫的父亲在身边看到,许玫的账上,居然有这么多钱。这些钱,可以抵得上他两口子一年的全部退休金。
当父亲把这事跟母亲一说,许玫就此在家中的地位就发生了变化。这是一个能干的女儿,她拿得出钱了。并且,许玫知道,母亲不打牌是无法过日子的。于是她拿出一万块钱给了母亲:“你只准打一块钱的小麻将,这钱是总数,什么时候你输完了,你也就别打牌了,听到没?”
女儿的豪爽与大气,显然把母亲震住了。她好奇地问到:“你卖个卤菜,老板就给你这么多钱?是不是燕子跟你关系好,多给了你的?”
“你怎么老是关系关系的?这是和正该挣的工资,与我一起的人,也挣这么多,燕子并没有多给我钱。妈,挣钱靠汗水和能力,单纯靠关系,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呢?”
许玫居然也会教育起人来了,说出一番大道理。许玫的父亲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自家的女儿走了正路,她的这些道理,估计也是跟她那一帮子人学的。
这也算是正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