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还没想通,白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婚事,是由郑父和余父订下的,他们喜不喜欢彼此根本就不重要,不过是权衡利弊最好的结果。
他的确是爱玩了点儿,可是又怎么了?他比起他那些朋友对自己妻子的态度,对她已经够好了。
白眠出生贫寒,十六岁来到余家,从读书到工作都离不开余父的资助,就连她买房的首付都是余父借给她的。
余父对她这个贫困生可谓是仁至义尽,一度让余思雅和其母怀疑,她是余父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对她百般刁难。
而今她在博物院转正的事,也仰仗着郑父,只要等他们正式领证结婚,她转正想去哪个岗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现在,她偏偏什么都不要了。
明明替他道歉再赔几个钱,就能摆平的事,她不知道犯了什么轴,偏要和他分个对错。
“我怎么会不好过呢?”白眠对他话感到诧异,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自知之明:“离开你,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白眠起初还天真的以为,这些事忍忍就过去了,然而别人无心的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却把她点醒了。
这不是忍一时的问题,这是要忍一辈子的问题。
现在他们用转正的事,拿捏她结婚,以后就会拿捏她生孩子,而依郑意的混账程度,像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绝对不可能就此结束。
等真正结了婚,郑意再惹出这种事,她就不是一句“与我无关”能糊弄过去的,而是要承担的共同法律责任,和他面对相同的命运,成为命运的共同体。
她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什么?”郑意显然不能接受,对他百般忍让的白眠说出这种类似抛弃他的话,恼羞成怒:“白眠,你去照照镜子,除了我谁他妈还愿意娶你啊?你去外面看看,就你这种姿色去站街,倒贴都没有人要。”
白眠脸色一变,纤细的双臂从胸前放下,作势要抽他,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白眠站直,冷冷瞪着他:“别逼我在派出所抽你。”
这要搁以前,郑意说什么都不信,白眠这种任人揉搓的面团,还有这种脾气,可是今天她就是说要给他两刀,他都信,毕竟他这一身水都还没干。
他心有余悸退回到座位上,嘟嘟囔囔:“本来就是。”
白眠又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但是她没有再搭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民警,“那没事我就先走了,麻烦您了。”
一听她要走,郑意又急了,撑着椅背站起身:“白眠,你想清楚,你今天只要踏出这个门,你所拥有的一切……”
未等她说完,白眠一句径直离开了。
郑意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望着一旁的民警:“她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被砸破头的壮汉幸灾乐祸:“不要你的意思呗!”
“那她所拥有的一切,可就都没了。”郑意有些恍惚,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没了就没了呗,人家明显也不想要了啊。”
郑意愣怔在原地,刚才得知要被拘留的时候,他都没露出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猛的推开身前的椅子,连滚带爬的追了出去,“白眠,你给我站住!”
民警以为他又要跑,也连忙追了出去。
白眠刚好走出派出所,同遇郑意的母亲,陈怀凤碰了一个正着。
陈怀凤和她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要扬手打她,白眠早有预见,往后一躲,带风的巴掌从她领口呼啸而过。
陈怀凤巴掌落空,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往前一扑,匍匐在白眠面前的台阶。
“阿姨,就算我跟你做不成婆媳了,你也不用行此大礼。”白眠也没有扶她的意思,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身后撑伞的司机,连忙将她搀扶起来。
“白眠,这婚你是真不打算结了吧?”陈怀凤的膝盖和手掌都沾满了湿滑泥泞,强忍着怒气,维持着体面道:“这婚可是你余叔叔订下的。”
“我会跟他解释的。”白眠面不改色。
“解释?”陈怀凤发出一声冷笑,“你解释的了吗?”
“解释不了,也要解释。”白眠直直瞪着她的眼睛:“反正,这婚我是不可能结了。”
说完,她就越过陈怀凤快步往台阶下面走去。
陈怀凤踩着高跟鞋,行动不便,只能望着白眠的背影大喊:“站住!你给我站住!白眠!回来!你给我回来!”
她仿若未闻,单薄的身影在雨夜疾驰。
陈怀凤歇斯底里:“白眠,你是聋了吗?我让你给我站住!”
白眠本来没这么气,听到她喊得几乎破音的声音,新仇旧恨,齐齐用上心头,她捡起路边废弃的砖头,对准旁边郑意轿车的挡风玻璃就是一下。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郑意被摁倒在大厅,怔怔望着这一幕,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砸完以后,白眠还特意回头看了陈怀凤一眼,明亮的双眸里有着未消的余怒。
陈怀凤面露怯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白眠觉得再跟这一家子耗下去,非得把她好好的一个人,逼成神经病不可。
白眠深吸一口气,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把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猛的甩掉手里的砖块,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她负气冲出将近千米后,才后知后觉发现的自己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水淋湿了,手机也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电,于是就近找了一家露天的奶茶店,扫了一个充电宝,点了一杯奶茶坐下。
等到手机的电多了一点儿,就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