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姓伍的都要卖了他,送了他了,这般虐待又算得了什么。
要怪只能怪他元宝儿倒了八辈子霉,跟了这么个恶毒横行的主,若是跟了大公子,怕是只有享清福的份,瞧瞧大公子那院子里的邵安,和那个瘦猴?一个个自在的在大公子的院子里穿行,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何况,他就是大公子?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大公子。
想起方才那张温柔儒雅的脸,元宝儿这会儿人虽朝着凌霄阁方向走着,可心早就飘到那玉晖轩去了。
一想起凌霄阁,一想起那大鳖怪,元宝儿就恨得牙痒痒。
还不知一会儿回去后,那王八羔子还要怎么处置他了。
“哼,大鳖怪,被水淹,死翘翘,臭翻天——”
话说元宝儿一路骂着骂着,走着走着忽而砰地一声撞了一堵墙,元宝儿瞬间气得怒骂一声“哎哟,他娘的”,后头那半句“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一时生生憋在了喉咙眼里。
因为骂到一半,捂着脑门一抬头,便见伍天覃那个臭瘟神正臭着张脸跟块铜墙铁壁似的竖在他的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元宝儿抬着眼,见他背着手眯着眼死死盯着他,元宝儿立马将小嘴一闭,抿着小嘴,堵住了喉咙眼里那些顺口溜似的骂人的话。
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
生怕那姓伍的听到了,又要吆五喝六得发落他了,正在措辞怎么推脱耍赖掉时,不想——
“哼!瞎了眼的狗东西!”
却见那伍天覃嘴里冷哼一声,复又将袖子一甩,随即再次转了身,怒气冲冲的往前迈了去。
“跟只鬼似的,走路不知道出声么。”
元宝儿见他走了,瞬间松了口气。
然而还依旧不甘心似的,嘴里小声嘀咕臭骂了声,再次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这一回,双眼一直目送他跨进了凌霄阁的大院,元宝儿这才双肩一垮塌,正要龇牙咧嘴的回到他的床榻上躺伤去,不想,那瘟神前脚才跨进大院,后脚,长寅便立马点头哈腰的从院门口窜了出来,远远地飞快朝着元宝儿迎了来,道:“宝儿,爷让你去正房伺候。”
“他奶奶的,小爷都瘸了腿,伤成这样了,他还要我伺候?他……他他他他……他娘的还是不是人?他没长手没长脚么,是个离不了人伺候的大残废么?”
听了这话,元宝儿瞬间炸毛,是气得头冒青烟,恨不得原地蹦跶起来。
然而,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老子明儿个就要离了这鬼地方。”
元宝儿气呼呼的绷着脸,崴着脚进了正屋正房,还没踏进去,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将帘子一掀,只见屋子中央的那个八仙桌上早已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大桌子吃食,其中,桌子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大盘黄橙橙,肉甸甸的大螃蟹,那螃蟹一个个比元宝儿拳头还大,正是昨儿个在那画舫上看到过的,折合五两银子一只的天价大肥蟹!
昨儿个大桌上一共有十二只,元宝儿早已经数过了。
可今儿个这桌上,分明比昨儿个还多还大呢。
而那伍天覃此刻正端坐在八仙桌上正中央那个主人位上,慢悠悠的拿起了一只大肥蟹放入了碟子里。
“哼,撑不死他。”
元宝儿见了嘴里骂骂咧咧了一番。
双眼却一直滴溜溜地盯着那盘蟹。
只抿着嘴,一瘸一拐的迈了过去。
第104章
一过去,只见那桌子上除了大螃蟹外,还有一盘大鸭腿,除此以外,还有道肥嘟嘟的东坡肉,肥腻腻的大烧鹅,还有盐水鸡,太极虾,黄豆焖猪蹄,清炖马蹄鳖,及一道鲫鱼豆腐鲜浓汤。
元宝儿微微瞪大了双眼。
一道道的竟全是他爱吃的?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午膳一道道的怎地全是大菜?
要知道,伍天覃这人虽素来挑嘴讲究,却并非喜爱这等油腻大菜之人,伺候他一个多月近两月了,知道他这人极为挑嘴,他不单单要求菜的口味,他还挑剔讲究摆盘,讲究口感的精细,讲究菜式色彩上的搭配,菜例上的排序讲究等等,譬如桌上十道菜,一眼看去,即便是最昂贵的美味佳肴,可若花花绿绿,或者仅仅不过是摆盘杂乱,不过一个小小细节不到位,他便能彻底没了味口,便会将眉头一挑,板着脸命人全部撤下去,简直龟毛到了极致。
元宝儿当年在厨房当差时,便听过他挑剔的恶名。
不过,那会儿他挑剔退回来的菜,多半都入了元宝儿的肚里,便也不觉得如何,可真正来到他身边伺候才知,他的挑剔会给整个凌霄阁上下带来怎样地震般的灾难和煎熬。
可今儿个这一桌,满满当当的全是肥腻之色,一眼看去无论是摆盘还是色泽,显然,并不符合那伍天覃往日的胃口,倒是颇为受元宝儿的喜爱。
怎么,这姓伍的转了性呢?
还是受刺激呢?
这一桌,该不会是有什么蹊跷罢。
该不会想要拿着这一桌不符合他胃口的菜肴,来发怒迁怒他元宝儿罢。
这样一想,元宝儿顿时一脸警惕,可今儿个起得晚,起来就临近中午了,就方才去玉晖轩的路上,随手用了两块点心,这会儿腹中空落落的,看到这一大桌子美食,当即肚子便不争气的呱呱乱叫了起来。
“咕噜咕噜——”
肚里的声音如打雷。
元宝儿一时偷偷捂了捂肚子。
倒也不觉得多么尴尬,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肚子饿了呱呱叫,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可尴尬的,何况,在那姓伍的跟前,该丢的脸,早就丢尽了,元宝儿早已没皮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