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回,都是瑜儿忍耐相让。
直到二人年纪渐长,遇到了柳相家的独女柳茹烟。
瑜儿与烟儿一见如故,柳相亦对瑜儿亦是十足满意,二人很快便交换了信物,定了口头亲事。
不想,就在此时中途横插上来一杠子进来,覃儿再次从中作梗,而这一回瑜儿竟也誓不相让。
就这样,烟儿在兄弟二人之间盘桓多年,直到三年前覃儿竟胆大包天的哄着烟儿私奔,此事彻底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据悉,那几个月的满京大街小巷中,全部都在热议此事,一度让伍柳两家丢尽了颜面,此事最终以柳相一气之下绝了柳伍两家的来往,断了两家十多年的交情作为终结。
而不久后,覃儿非但不知收敛,甚至变本加厉日日在外作乱,更是闯下了滔天大祸打断了人刘侍郎家刘三郎一条腿,为此,被他父亲杖打了四十棍,险些打去了大半条命。
再然后,便随着一家来元陵城上任,伍老爷亲自押解着覃儿离京来到这元陵城来了,而这两年来瑜儿开始远走游历四方,兄弟二人分开,一家子这才稍稍清净消停了下来。
不过如今瑜儿归家,又随着兄弟二人年纪一个似一个渐长,虽旧时不容再提,却也如何都拖不下去了。
眼看着二人年纪一日越过一日,瑜儿倒好,游历多年,心渐宽了下来,对旧事渐渐放下,这次回来甚至主动跟家里提及柳家一事,主动退让,只扬言自己如今一心科举,至于婚事只待明年科考后再做打算。
伍天瑜一向令所有人放心,他一惯言出必行,既已发话,绝对一言既出,说到做到,便也让俞氏夫妇略略心安。
倒是伍天覃那头,日日跟着楚家的,赫家几个小儿在外头胡作非为,婚事丝毫没有任何着落不说,甚至在亲事未曾落定之前,便与那凤名楼的第一名妓凤芜姑娘打得火热,甚至还要扬言将人给纳进府来,一度急得俞氏彻夜难眠。
这还未成婚便与花街柳巷中的那些莺莺燕燕打得火热,往后满京世家女子,哪个还相看得上他?
于是,俞氏着急忙慌的给宫中贵妃娘娘去了信,贵妃娘娘放下身段亲自与相府说和,恰逢赶上烟儿那孩子这两年来亦是婚事不顺,眼看着拖成了个大姑娘了,好说歹说这才好不容易说服了柳家全了此事。
却不想,伍家费心费力的为他周旋,最终却得了他轻飘飘的这么个答案——
“胡闹!”
“当初你大哥与柳家的好事尽是被你搅黄了的,好好的一桩绝佳姻缘被你亲手毁了,如今你大哥乐意成全你们,覃儿,你说你这是在闹什么呢?你不是喜欢烟儿么,你当年不是想哄着人烟儿私奔来着么,如今咱们牺牲了你大哥,排除万难,好不容易替你争来了这门亲事来,你怎么转眼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要知道此事可是贵妃娘娘亲自为你周旋作保,好不容易才争取下来的,岂是你任性胡闹的时候?”
“你如今已经及冠了,不小了,覃儿,你说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怎么,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大哥一样让人省心呐。”
话说,听到伍天覃此言,撞见伍天覃此等神色,俞氏一时又气又急。
她知道她这儿子自幼被宠坏了,素来是个专横□□,说一不二的,便是她这个当娘,他那个当爹的,也时时无法管束得了他。
听到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俞氏一时心急如焚了起来。
免不了苦口婆心的指责和劝解起来。
不想,说到最后一句时,只见那伍天覃脸色陡然一变,只忽而微微眯着眼,死死盯着俞氏,良久良久,忽而蓦地缓缓笑了起来,盯着俞氏一字一句道:“爱谁娶谁娶,反正爷是不会娶的。”
伍天覃悠悠说着。
他语气轻飘飘的,讨论婚事就跟在讨论吃什么用什么似的,十足敷衍糊弄,半点不见真心。
俞氏见他敷衍了事,脸色终于一点一点落了下来,半晌,只见她抿着唇,沉吟许久,良久良久,忽而冷不丁将手朝着案桌上用力一拍,骤然开口道:“覃儿,你缘何执意如此,可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不成?”
俞氏语气直转急下,变得莫名奇妙。
伍天覃终于收起了敷衍散漫,看了她一眼。
只见俞氏一个厉色扫了来,脸色渐渐变得不大好看了起来,良久良久,只见她微微缓了一口气,又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只故作镇定,却陡然一字一句开口道:“覃儿,你缘何突然对此桩婚事如此抵触,可是……可是跟你那院子里头的那个叫元宝儿的小儿有关?”
俞氏用力抓着桌角,骤然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2更。
第137章
俞氏这番话来得莫名其妙,话题跳转得太快,却又如同将一颗平平无奇的小石子掷入湖面,平白激起了一层巨浪似的。
俞氏是慈母柔妻,多温柔慈善,尤其在伍天覃跟前,许是知他性子,历来多迁就宠溺着他,鲜少这般严词厉色过。
这会儿,只见她端坐在太师椅上,手用力的握着一旁的椅子扶手,整个人正襟危坐着,难得一副严厉模样。
伍天覃听到这番话,神色似愣了一下,只微微蹙着眉头定定的看着俞氏,见俞氏脸色如此,一瞬间嗖地一下敛下了双目,遮住了眼中的滔天巨浪。
不多时只忽而缓缓将一旁的茶碗再次接了过来,却并没有吃,只端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良久良久,微微垂着双目,只盯着手中的茶碗,将那茶盖一下子揭开,一下子撂下,嘴上淡淡道:“太太这话是何意?儿子有些没听懂。”
伍天覃忽而轻笑一声说着。
俞氏一时心急口快严厉了几分,凶了伍天覃一回,却见儿子笑吟吟的,并未曾见怒,一时又有些后悔心软。
儿子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就是这臭脾气,打小没少受他爹打骂,今儿个若是他父亲这样落脸凶他,一早踹翻椅子对着干了,可对着她这个当娘的,到底迁就了几分。
俞氏一时抬眼瞅了儿子一眼,几日不见,今儿个一见都无心多瞧他,这会儿见了只觉得他清瘦了不少,一时想起覃儿这孩子虽打小犯浑,却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的。
虽不曾吃过衣食住行上的苦,可有个珠玉的瑜儿在前,他这个调皮捣蛋,性子张狂的在他大伯,在他爹爹跟前,哪里受过半声赞?
伍二老爷有多捧着瑜儿,就有多嫌弃覃儿。
他们兄弟二人打小便是作为一对反面教材出现在伍二老爷嘴里心里的。
然而伍秉之越是嫌弃如此,覃儿就越发浑得厉害,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丝毫未见缓和,反倒是越发剑拔弩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