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懿又想起了这几年对徐清澜和盛景散发出来的所有的恶意。
曾经在病态的占有欲支配下,她发了疯的想要让盛衡和盛景消失,以为只有那样,徐清澜才会彻彻底底属于她一个人。
如此扭曲的感情,和温北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如出一辙。
她猛地一怔。
她从来不比他好到哪去,那她为什么不能理解他的占有欲?
多稀奇的事,和温北砚分开后,她竟然开始如此频繁地反思自己。
曲懿开了锁,走到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泼了把,擦干水渍,口罩戴了回去。
路上接到大壮的电话,急迫的语气:“懿姐,你弟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曲懿跟着慌了神,“房间里都找过了?问过前台没有?”
鼻音很重,像大哭过一场。
大壮听出异样,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试探性地问道:“懿姐,你哭了?”
“感冒不都这个声音?”
其实她并不擅长调解自己的情绪,擅长的是营造出一种“我没事”的假象,要不然也不至于对徐清澜的怨恨让她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大壮不疑有他,回到原先的话题:“前台说没注意到。”
曲懿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下更疼了,拦下一辆车,迟迟报不出地址,电光火石间,她脑袋里蹦出一段画面,盛景问她,要是她不见了,他要去哪找她。
她当时随口来了句:“铃兰巷。”
她以前的家。
关于她的事情,盛景总是格外上心,他记住了这句话,后来每次找不到她,就会去铃兰巷,乖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有时候一等就是半天。
一个两个的,都是傻子。
曲懿捻了捻发酸的眼角,视线恢复清晰,一眼看到台阶上的盛景,和前几天不同的是,这次他旁边还站着一大一小,女人看上去三十来岁,指着盛景骂骂咧咧。
盛景掰弄着手指头,一声不吭,整个人埋着阴影里,像株小草,风一吹,压弯了腰。
曲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上前一把推开女人,蹲下身子问盛景,“有没有受伤?”
盛景睁着大眼睛,摇头,表情是欣喜的。
“你是他妈?”女人尖锐的嗓音直达耳膜,“刚才你儿子把我儿子推倒了,给个说法吧。”
曲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景站了起来,怯生生地说:“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曲懿轻轻嗯了声,“自己捂住耳朵。”
她把盛景拦在身后。
盛景点了点头,手掌严严实实地罩住自己耳朵,外界的声响一下子变得模糊,等到他抬起头,她已经背对过去,浓密的卷发散在后腰,浅亚麻色,在太阳下有些刺眼。
他无意识地松开一只手,想去抓住她的衣服,可又想到她交代的任务,手重新摁了回去。
冥冥中受到什么东西指引,曲懿扭头,下垂的视线去寻他的脸,从他拧起的五官看出了纠结。
犹豫片刻,她后退一小步,精准地牵住他的手,在看到他扬起的笑脸后,开口道:“推了谁?现在造谣的成本这么低了?有张嘴就能随便泼脏水?”
“这是你儿子,你当然信他的话。看看,我儿子膝盖都成什么样了?幸好没伤到脑子,要不然以后可怎么办?”
曲懿目光挪了几寸,嗤了声:“你这伤口是挺厉害,估计得去借台显微镜才能看出来。”
女人的表情比打翻的调色盘还要精彩,半晌继续胡搅蛮缠:“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你刚才没听见?都说了是你儿子自己摔倒的。”曲懿牵着盛景准备走。
“他说的话能当什么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儿子是弱智。”女人眼神开始飘忽,底气不足地说,“正常孩子哪跟他一样?”
曲懿脸色难看至极,眼神阴冷,一时忘了纠正她错误的称呼:“他有多聪明我不知道,也就知道他现在已经认全了大半本字典,你儿子还在掰扯着手指头算一加一的时候,他已经会几位数的乘除,到底谁是弱智,心里有点数。”
口罩带着,露出一双漂亮的眉眼,肩背单薄,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像个好欺负的,说话时的语气倒是盛气凌人,女人被堵得哑口无言,甩着一张臭脸走了。
大壮姗姗来迟,只听到后半句话,有些先入为主,“懿姐,你刚才怎么能这么说,要是被她认出你是谁,再到网上骂你一通怎么办?”
“我现在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要什么退路?现在嘴下留情,以后老了跟这没素质的大妈一起跳广场舞?”曲懿扬起下巴,轻蔑的笑挂在嘴边,“我跟她可不一样,我有钱有颜,衰老的速度会是她们的零点零几倍,就算将来到了她这年纪,也只会在高端会所喝喝下午茶,做做spa。”
大壮无语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懿姐,我挺开心的。”
曲懿没听明白。
大壮解释:“以为你会因为最近这些事继续消沉下去,但刚才看你那骂人的气势和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已经恢复过来了。”
“……”
曲懿没理他,回头,“你乱跑什么?”
盛景委屈巴巴:“我醒来找不到你。”
“我不是留了纸条在茶几上?”
“那不是你的字。”
确实不是她的,大壮代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