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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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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阎王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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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吗?”江槿月佯装苦恼地嘟哝了一句,又转头看了沈长明一眼,将符纸随手一扔,“即便如此,可您为何在家中贴满招魂符?”

她特意将最后三个字拖得很长,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说罢便微微眯起眼眸,再不多言语。

见众人茫然无措,沈长明只将眉头一挑,语气漠然:“江大人别见怪,我和槿月此番下江南游玩,有幸结识一名隐士高人。此人将独门秘术倾囊相授,槿月如今也算颇有小成,驱邪捉鬼自然不在话下。”

在瞎编乱造上,他敢自称第二,大概也无人敢争第一。江槿月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故作深沉,看似腼腆地悠然而笑。

很显然,这种鬼话落在江乘清耳朵里,也最多只能信上一半。可如今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也只得病急乱投医,赔着笑问道:“槿月方才说招魂符?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您是进士出身,自然听得懂,何须过谦?”江槿月垂眸将手中的符咒展平,示意众人看清楚上头的字。

那些符咒是戚正所赠,江乘清素来视他为知己,更是对他言听计从,从未仔细看过符纸上究竟画了什么。

听她这么说,江乘清眯起眼睛,第一次将所谓的驱邪符看了个仔细,骤然一愣后,一张脸瞬间黑成了炭色。

看他这副见了鬼的神情,江槿月心中了然,悠悠地问他:“想来,这些符纸定是戚道长所赠了?戚道长心思缜密,怎会忘记将符纸的功效告知于您?”

江乘清半晌没有吭声,满眼森冷怒意,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数十年的旧友会暗中加害于他。

谁知,还有更出乎意料的。沈长明凝视着那张要命的招魂符,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戚道长?槿月所说的,可是一名叫戚正的道长?”

闻言,江槿月怔了怔,佯装不解地看着江乘清,后者面色凝重地一点头,拱手问道:“王爷可是识得此人?臣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前些日子送去的书信,至今亦无人回信。不知王爷可知,他如今在哪里?”

听着倒像是江乘清极其记挂戚正似的,或许今日之前,戚正仍是他心目中的救命稻草吧,他没准还指望戚正来帮他驱邪呢。一时间,就连江槿月都觉得他有几分可怜,竟被蒙骗至此。

沈长明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语气平静:“他自是不能回信了。此人效力于丞相,上月却装作云游道士来我怀王府。可惜,他演技不大好,被本王一眼识破。”

“这,那他现在何处?”江乘清眼中似有惧意,连与他对视都不敢了。

“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他既敢来王府行刺,杀了就是。”沈长明眸色微沉,语气淡淡,似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不值一提。

闻言,江乘清神色一松,像是放下心似的,眼中狠厉一闪而过。看他这般模样,江槿月很是确定,即便戚正现下还活着,一旦落到他手里,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些招魂符都取下扔了吧,否则江府怕是永无宁日了。”江槿月略略拔高声调。

下人们一个个都很识相,没等她说完就将身上的符纸取下,不是揉成一团,就是撕得粉碎。

看这架势,他们今后看到黄底符纸,大概都是要敬而远之了。江乘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摆摆手,回头吩咐他们将各房各院的符纸尽数取下焚毁,一张不留。

眼见着下人们领命而去,江乘清转过脸来,又挂上了熟悉的假笑:“臣多谢怀王殿下提点,是臣认人不清,合该有此一劫。不知怀王殿下还有何吩咐?臣定当全力以赴。”

在江乘清眼中,旁人帮他多半是有所企图。沈长明和他结怨已久,更不会那么好心,刻意上门提醒他符咒有问题。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其实人家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耽误他娶亲罢了。江槿月暗暗在心中嘲讽了一句,见沈长明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便抬眸望向北边正房,那个据说被女鬼相中的“风水宝地”。

她只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冲沈长明弯了弯嘴唇,压低声音浅笑道:“帮人帮到底,不差这一个。”

“嗯,都依你。”他微微颔首,冷着脸睨了不识好歹的江乘清一眼,“江大人带路吧,本王替您驱鬼。”

“……?!”这是江乘清从未想过的局面,他当即愣在原地,实在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有何企图,甚至怀疑自己没睡醒。

他们会有那么好心?大老远来一趟,只为了替他捉鬼驱邪、救他一命?

心中虽有万千疑虑,江乘清到底不敢忤逆沈长明的意思,左右正房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便满脸堆笑地应承下来,带着他们往正房走去。

行至正房外,江乘清仿佛对此处心有畏惧似的,忸怩良久仍不敢入内。见他这般不中用的模样,沈长明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江大人若害怕,就不必跟着了。”

说罢,他和江槿月十分默契地推门而入,“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只留下脸色沉郁的江乘清和一众不敢吭声的下人们。

明明此处是江府,主人还在屋外站着,沈长明作为客人,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屋了,未免太过反客为主。江乘清眼神阴冷,又不敢把人家晾在这里,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屋外等候。

自王芷兰锒铛入狱,这偌大的正房便只剩江乘清一人居住了,瞧着倒是冷清了不少。江槿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了想才低声询问道:“你方才为何要说,戚正是被你所杀?”

虽不知幕后之人是谁,但戚正死得可谓干干净净,不留一丁点后患,他却主动将此事揽下,实在叫人不解。

沈长明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下,随手把剑往桌上一放,笑望着她:“当年江乘清引荐戚正入宫,在巫蛊案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确是如此,幻境中他们的嫁祸计划败露后,江乘清首当其冲,倒了大霉。江槿月紧抿着唇,迟疑着问:“你是想让江乘清以为,你手中不止有他收受贿赂的把柄,还有巫蛊案的?”

“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被人看穿,踏实可靠的旧友早生异心。丞相和他貌合神离,还想要他性命,事已至此,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沈长明笑吟吟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今日来只为表态,若他能为我所用,我自能帮他铲除隐患,救他于水火。”

杀了戚正,哪怕皇上他日追究起巫蛊案,亦是死无对证,只要江乘清一口咬定自己亦是受人蒙骗,到底不至于丢了性命。

江槿月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高高的红木衣柜,疑惑道:“你想让他和丞相狗咬狗?凭他的本事,想和丞相斗,只怕还是难了些。”

倒也并非是她看不起江乘清,他手上一无小鬼,二无死士,若论心思深沉、心肠歹毒,更完全比不上丞相十分之一。

让他去和丞相斗,只怕不出三日,估计连灰都被人扬干净了。

“他们两个同流合污多年,越是亲近之人,越知道如何捅刀子最致命。借刀杀人,屡试不爽。”沈长明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江大人只需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足矣。”

江槿月:“……”

其实这句话才是重点吧,他每次都带那么多侍卫登门拜访,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威胁江乘清。

“好了,先办正事。”沈长明笑着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虽不再多言,但她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味。

别问了,朝政大局错综复杂,跟你说了,你多半也听不懂。

“哼。”江槿月斜了他一眼,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索性后退两步转过身去,走向了静静立在一旁的衣柜。

步履自在轻盈,她清澈见底的杏眼中渐渐聚起血色流光,如丝如絮。缚梦笔上凝出一层血色薄雾,她轻轻一转笔杆,不耐烦地敲了敲柜门:“你是打算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拖出来?”

说罢,她客客气气地等了片刻,见衣柜全无反应,垂着眼眸冷冷一笑,抬手拽开柜门,将缚梦往前一送:“给我滚出来。”

衣柜里头,女鬼四肢蜷缩,将头颅深埋于一身破败的、脏兮兮的衣衫中,似想就此蒙混过关。只可惜,自江槿月走进正房时,就一眼看到了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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