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带着李芯柔,正前往地牢,要…?」
随侍太监看到皇帝阴冷的面容,紧张地说不出话,赶紧低头。
祺慕燐慵懒地躺卧在床榻上,见他如此紧张,换了一个表情,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这绝美,像是被掐住了脖颈,却无力逃脱。
「很好,继续让人跟着皇后,有什么动静,都过来报告。」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美艳白发。
皇帝的回答,让随侍太监惊讶,心跳不自主地加速。
「陛下…不打算阻止?」
「阻止什么?」祺慕燐慵懒的目光,让随侍太监再次紧张地低下头去。
皇帝轻轻地笑了一声。
「御璽在皇后身上,她想做什么,便随她。」
是错觉吗?好像在这瞬间,皇帝阴冷的面容稍微软化地平易近人一些,让随侍太监不自觉地着迷。
不对,他赶紧甩甩头,向皇帝跪地叩首,小心地退出寝宫。
祺慕燐对随侍太监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过多关注,即便是长年跟在他身边的奴才,也是这般戒慎恐惧。
「你还是来了。」祺慕燐喃喃地说。
时光安静地倒转到他登基的那一天。
「燐儿,放过文儿吧!」
崇明帝在离开皇宫之前,再次为祺慕文求情。
「文儿是做了很多错事,看在手足亲情,原谅他吧!」
祺慕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他跟前恳求的父皇,莫名地感到讽刺。
「二哥是自愿入狱的。」他冷冷地说。
「文儿…」
「父皇,您答应过朕,会在今日啟程。」祺慕燐冷漠地打断崇明帝。
这时崇明帝才注意到,儿子身上黯黑的龙袍,就像是把他们单薄的父子情谊吞噬地一滴不剩。
祺慕燐站了起身,缓缓地从龙席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直到站在崇明帝跟前。
「走吧。」
刺骨地寒冷像刀剑一般贯穿心脏,父子之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陌生。
难道是那件事?
「燐儿,怜妃的事,父皇可以解释!」
崇明帝抬起头,面对的却是祺慕燐无情绪的面容。
「朕看过母妃留下的书信,明白,这就是身为一国之君,必须的牺牲。」他的声音平稳,低沉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所以,父皇您有明白母妃的愿望吗?」
祺慕燐的质问让崇明帝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
「罢了,事情都发生了,说再多又有何益?」
祺慕燐急速地跪坐在崇明帝之前,双手捧起了父亲年迈的双颊。
「现在,不就是您的选择?」
他的眼中,缠绕的是恨吗?还是悲伤?
祺慕燐在登基之后就明白了,一国之君承担的压力,理解了当年他不能原谅的父亲的选择。
朕有说过自己要坐上高位吗?为什么,要因此承受失去母妃、被二哥忌妒暗害、与北漠为敌,最后,什么也不剩?
憎恨很容易,杀了就解气,之后呢?
「陛下,李芯柔求见。」
等到祺慕燐回神过来,跪在他跟前的人,换成他可恨二哥的废妻。
来的正好。
这份无可发洩的悲伤,掐断这女人的脖颈,会不会因而缓解?
「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芯柔颤抖的细软声线,让祺慕燐全身的细胞,止不住的嚎叫。
他硬是吞下自己即将暴走的愤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平身。」他说。
李芯柔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一瞬间,祺慕燐真想一手掐住她的脆弱双颊,血淋淋地剜出她湿润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