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夏在他面前吃饭,比第一次放开了许多,眉眼间的表情也更丰富一些。
不难发现她偶尔两眼冒光,偶尔也会皱眉头。就像上次在他家,忍着吃了好几口自己不爱吃的韭菜。
许听夏刚刚和着米饭把不小心夹到碗里的蒜瓣吃进去,就看见男人从桌边的小柜子里拿了个空碗,用公筷往里面夹东西。
全都是她不爱吃的葱姜蒜。
那盘她动筷最少的芹菜也被他换到自己面前。
“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不吃就挑出来。”盛嘉泽一边替她挑着葱,一边语气淡淡地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迎合别人。”
许听夏看男人修长的手指拿着白玉筷子,精准地夹住每一粒绿油油的葱花,不自觉心口一烫。
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在传统的长辈看来,这样离经叛道的话。
好像这个世界对女孩的主流教育就是听话懂事,善解人意,而不是自己想要什么,能不能选择不要什么。
似乎是女孩的视线太过灼热,眸子里还泛着隐隐的水光,盛嘉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她,不知为何有点心疼。
偶尔通过这双眼睛,他恍惚能看见另一个人。
“夏夏。”他嗓音里夹着微叹,“女孩子要学会适当挑剔,不然长大容易被骗,知道吗?”
从前他最担心的就是,盛予安太过乖巧懂事,单纯善良,从不相信这个世道险恶,以后长大了要怎么办?
可他没等到她长大的那一天,也再等不到了。
他只希望眼前这个女孩子,不要那么乖,那么容易受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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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泽工作很忙,许听夏入学那天实在脱不开身,找了个朋友送她。
朋友叫吴柯,许听夏和他说第一句话时就想起来了,这颇具辨识度的嗓门,就是那天电话里叫盛嘉泽去酒吧的男人。
吴柯热情得很,但她礼节性地应了两句,就不想和他多说。
把她送到教室门口,吴柯拿出手机:“盛哥忙起来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你留我个电话吧,有急事直接联系我。”
“不用了,谢谢你送我过来。”许听夏冲他笑了笑,冷淡疏离,“我先进教室了。”
还没等吴柯反应过来,小姑娘旋身进了教室。
吴柯咋了咋舌,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今天是哪儿做得不好还是哪句话不对,得罪这位小姑奶奶了。
没错,盛嘉泽托付给他的原话就是,当你小姑奶奶伺候。
上次吴柯接收到这种指令,还是托他照顾盛予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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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夏找了个空位坐下,听周围的同学聊天才知道,中考分数都高得吓人。
很快有人转过来问她:“同学,你中考多少分啊?”
问话的女同学长得很漂亮,披着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头顶上箍着水钻发箍,银光闪闪的特别耀眼。
许听夏目光却暗了暗。
她没有参加中考。
大家都在复习考试的时候,她经历了长达两个多月的暗无天日。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了,但想起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口一颤,手指也抖了抖,强颜欢笑道:“我考得不是很好。”
“哦。”那位女同学脸色顿时垮下去,“花钱进来的啊?”
许听夏没放在心上:“算是吧。”
女同学很快便和其他人说话去了,不再搭理她。
同桌一直在写题,似乎刚算出答案,呼了一口气,撩开自然卷的刘海,然后才发现身旁坐了人。
许听夏看着她白皙可爱的娃娃脸,有点局促地抬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哇。”女孩笑时颊边挤出小小的梨涡,杏眼也发亮,“我叫初禾。”
“许听夏。”
这边自我介绍的话音刚落,方才问许听夏中考分数的女孩突然夸张地“啊”了一声:“你走路不长眼啊?踩到我脚了!”
戴圆眼镜的男生紧张地扶了扶镜框:“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你是瞎子吧,戴眼镜有什么用?”女孩啧了声,满脸鄙夷。
听见“瞎子”这两个字,许听夏恍惚觉得眼睛痛了一下。
“这是温叶梓,以前九中出了名的骄横跋扈,家里开矿的,特别有钱。”初禾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离她远点就对了。”
“嗯。”许听夏冲她笑了笑,“谢谢噢。”
“不客气。”初禾的一对梨涡像酿了蜜,“一会儿调座位我们还做同桌吧。”
许听夏:“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