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翔想到她挥着树枝堵着不让两人抓他的画面,心有余悸,“我不要任何人保护。”
见云巧蹙起眉,他抬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粗哑的声音沉而有力,“我会保护好你和云妮的,我是男子汉,有什么事,我站前边。”
这话云巧听懂了,她娘也是这么说的,男子顶天立地,遇事不能畏缩,她点点头,“成,以后碰到人拐子,我跑你留下。”
“......”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索性有惊无险。
他又道,“镇上也有坏人,往后你不能单独来了。”
尽管那些人信誓旦旦说那两人没起坏心,只是逗他们玩,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两人想什么只有他们自个儿清楚,沈云翔再三叮嘱,“尤其不能再走那条巷子了,以后走有人的大街。”
云巧顺从地附和,“好...和云妮说,云妮也不走。”
沈云翔脸色慢慢恢复如常,后背衣衫湿得透透的,给吓的。
之前是云巧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如今换成了沈云翔,耳提面命警告她不准独自来镇上,更不准再走这条小巷,啰里啰嗦的出了城门,太阳已往西边山头去了。
山林起伏,像着了火。
两人走到山脚,朦朦听到身后有人喊,回眸一看,沈云巧顿时咧起了嘴角,欢呼,“唐钝,你也回家吗?”
唐钝拎着两个纸包,脸色阴沉走到两人跟前,“我同你们一道回去。”
云巧兴奋地点头,“好啊。”
说完问他,“书塾又放假了吗?”
唐钝淡淡嗯了声,沈云巧松开沈云翔的手,过去挨着他,“唐钝,读书辛苦吗?”
唐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却也料到不能顺她的意往下接,模凌两可道,“还行。”
那是辛苦还是不辛苦?云巧纳闷。云妮说唐钝是最有出息的,十里八村没人比得过,因为他会读书,书里有金子,唐钝这辈子都不会差钱,她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
她就担心一件事,辛苦的人老得快,活不了太久,像她奶总嚷嚷自己累没几年好活,她希望唐钝活久些。
遂问,“唐钝,你会长命百岁吗?”
唐钝太阳穴绷了下,“这谁清楚?”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没数吗?”
“......”心头的烦闷又快抑制不住往上涌,唐钝反问,“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我们是朋友,当然要了解清楚啊。”
嫁给短命鬼的话她就成了寡妇,寡妇会被欺负的,她坚持问,“唐钝,你会长命百岁吗?”
唐钝看她,克制道,“不知道。”
云巧面露难色,“那怎么办?不然问问云妮。”
“......”唐钝想掰开她脑子瞧瞧里边装的什么,生老病死是人无法控制的事儿,云妮是个算命的也不行,他望着枝繁叶茂的树,转移话题,“你们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
刚刚他们跟石头铺掌柜打听了下,掌柜不清楚福安镇底下几个村的情况,铺子里卖的石头是临镇运过来的,价格昂贵,寻常百姓家用不起,铺路的话,最好找个石场,征石匠,省时省力。
他突然就想起云巧来,云巧熟悉地形,找石场的话问她再合适不过,故而跟先生告假,火急火燎追了出来,幸好追上了,再晚一刻,两人进山他就只能私下再找她。
麻烦。
他跑着来的,额头满是汗。
云巧撩起自己衣角擦他的额头,唐钝皱眉退开,无意扫到她撩衣服露出大片肚脐,眸光微暗,训诫道,“干什么呢?”
云巧犹不自知,“给你擦汗啊。”
“......”唐钝背过身,僵硬道,“不用。”
云巧遗憾地垂下手,须臾又撩起,唐钝拍开她的手,拽着她衣服往下扯,有点来气了,“你是姑娘家,能不能端庄些?名声不要了吗?”
端庄于云巧而言是个陌生词汇完全不懂,名声她是知道的,反驳,“名声没用啊,活得好最重要。”
云妮说了,想嫁人脸皮就得厚,尤其在唐钝面前。
想到什么,她又弯腰仰头看唐钝漆黑的眼,“唐钝,你是不是害羞了呀。”
“......”短短几日功夫,竟对他动手动脚,唐钝瞪她,“你跟谁学的?”
云巧懵了,“学什么?”
唐钝盯着她看片刻,觉得自己管太多了,泄气地往山里走,“没什么。”
云巧跟上他,眼睛落在他侧脸上,一点也不看路,唐钝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了?”
难道真被吓着了?
云巧不太听得懂他的话,舔舔唇,细声细气地问,“唐钝,你今个儿怎么了?”
“......”简直鸡同鸭讲,唐钝拨开凌乱的树丛,“是往这边吗?”
整片只有这儿有人走过的痕迹,唐钝猜她们来镇上走的这条道。
云巧点点头,“对啊。”
唐钝兀自往前走,脸色冷漠,云巧抓着他衣角,亦步亦趋跟着他,“唐钝,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