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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回到小书房这边,拿出这一包孜然辣丁来,一边吃,一边在灯光下盯着墙上的舆图:
自重生以来,他已经对这里的兵马布局做点一定的调整,撒了很多迷雾,让朝廷和北地胡部诸族,都会产生一定的危机错觉。
前世他残灵飘荡时也听说了不少秘密,对于属下的心思更加有了清晰的了解,谁可用,谁不可用……都在心中早已一一过滤清楚。
眼下,他还需要撒一个大雾,要让昏君认为他并不是完全的忠廉,也有了很强的私欲:
前世无论是那昏君在位,还是后来登上帝位的宁王,虽倚重他们沈家来抗敌守边,但心里一直都对沈家极不放心: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哪有不重私欲的人,凡是在外表现出不重私欲的,凡是没有明面的错处可以拿捏的人,必定是藏着大奸大恶。一旦有了机会,首先要除去他们沈家这样无求无欲不好拿捏的人。
他们沈家一心为国不求私利,在这些畜生眼里,竟成了大奸大恶之人。
想到这一点,沈澈冷笑一声。
一念至此,沈澈视线落在了地图上的一点:那是西北的一处金矿,距离云川并不远。
这处金矿属于朝廷,但实际控制权在如今的太子手里。
眼下昏君多疑,太子和宁王两人明争暗斗。他们沈家原本置身夺嫡的纷乱之外,只是他阿姐嫁给宁王后,沈家就被人认为是宁王的人了。
昏君生怕帝位被儿子们所夺不能善终,因此最喜欢看太子和宁王争斗不已,而且还会极力保证两方的势均力敌。
本身太子这边势大,户部乃至刑部等很多朝中大员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加上太子母族财力雄厚,因此财力、朝中人脉上,宁王比不上太子。
但宁王一来娶了沈漓,背后有了沈家就等于有了一定的兵权。二来宁王八面玲珑,拉拢新晋十分有一套,手下笼络了不少人才,暗中的潜力也是不可估量。
一时间,太子和宁王几乎达成了一种平分秋色的状态,这两年一直相对稳定。
双方没有明面上剧烈的争斗,暴君反而不安了,因此雁归堂的细作也越来越活跃了。
这一次,他选定了那处金矿,一来是因为他要起事,那金矿势在必得。
二来,一旦他对太子的这处金矿伸手,必然打破太子与宁王之间这两年的平衡,暴躁的太子一旦恼恨,会立刻对宁王这边的势力出手。这样,两人争斗再起,昏君满意,他也需要这种乱象来为自己起事做好准备——要摸鱼,自然要把水打浑。
这么一搞,如了那昏君的愿,依照那昏君的念头,甚至还会因觉得他沈澈贪财对他放了心。
“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谢明谨推门走进了小书房问了一声。他进这个小书房,有沈澈给他的任何时刻不用通禀的权限。
沈澈头也不回,立刻先将手里没吃完的那包辣子鸡丁藏到了一摞书的旁边。
“鬼鬼祟祟干什么?”
谢明谨一向精明,使劲闻了一下道,“别藏了,藏的了东西藏的了味道么?我都闻到了——拿出来吧,有好物你还藏私?”
沈澈哼一声不给他。
谢明谨嘿嘿一笑:“那我自己拿了哈——”
说着,见沈澈没有真阻拦,笑着过去拿了油纸包,打开来惊讶道,“这不是陆姑娘的辣子鸡丁?你怎么也有?”
说完察觉到什么,立刻紧闭了嘴巴。
“你吃过?”
果然,沈澈一眯眼,“吃独食?”
谢明谨忙嘿嘿笑道:“不是,是陆姑娘去街上时她自己带的,我就跟着吃了几块,哪有多余的给你带回来?”
说着疑惑又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说正事,”
沈澈扫他一眼不解释,“这金矿的事,我准备这几天就让那女细作把它传出去。”
他对金矿的觊觎之意,他准备就借助这雁归堂的女细作传给那昏君。
“好,”
谢明谨也敛了笑意凝重点头,“这些天我也跟她算是混熟了,她大约也瞧出我像是对她有意思——只要我假装不经意透个风,她应会立刻上钩套问这事。”
“假账你做得详细些,”
沈澈道,“再附上一张我之前和沈漓一起假作出来的来往书信,只要这两样东西被这女细作拿了去,那昏君绝不会怀疑。”
“明白,”
谢明谨点头,“放心,我做账目那是最严谨不过。”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事情,习惯一直熬到了半夜,谢明谨才离开小书房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临走之前,还疑惑瞟了一眼吃完鸡丁的空油纸,十分好奇沈澈到底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
陆雪禾这两日总隐隐觉得有点不安,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她不安。年后那浆洗嬷嬷还是来玉兰院了,但一直很安静,没有私下找过她。
抛开这点心里的不安,陆雪禾将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西厢记》首场演出上。
果然不负众望,初八时,瓦舍租好的戏场子旁,就来了不少人,各色人等都有,大多是听了说书人的“宣传”跑过来看稀罕的。还有一些人就是看着这边人多,纯粹过来看热闹的。
等戏场子坐满了人后,崔六他们找来的看场人,就把大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