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稳住了心神,呵呵一笑道:“丫头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今儿听得高兴,回头我送你几只鸡来。”
陆雪禾察觉到沈铎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同了,从一开始的疏离客气,到眼下慈祥中甚至带有了一种很明显的哄孩子一样的意味。
“好啊,”
陆雪禾也被沈铎这种眼神看得心里暖暖的,“多谢二太爷,等我做了好吃的,就叫人给二太爷送过去,您也尝尝?”
“好,好,”
沈铎说着站起身,笑呵呵连声应道,“这时候府里跟你学东西的人快到了吧?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他听沈澈说,每隔一日的未时,谢明谨就会带着府里两个十分老成机变的文书,跟着这位陆姑娘学一些东西,比如那望远镜是怎么一回事,如何调整镜片能看得更远之类。这是正事,他不能耽搁。
……
“沈参领去了小练武场?”
此时小书房内,谢明谨依旧顶着黑眼圈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问道,“沈参领想要试探什么,你觉得成?”
他对沈家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沈澈这位叔父,真要面对一个妖精,那心眼是肯定不够用的。
沈澈将才擦拭过的一柄长刀放在了刀架上,听他这么问微微一笑:“无妨,他不会坏事。”
谢明谨看了看沙漏:“我要过去了,今日的课不能落下——你听说过方程么?万分神奇的埃克斯——”
竟然那么多难解的问题,用陆姑娘说的“x”什么方程一带,就轻轻松松解答了出来……
他尝到了一点妙处后,夜里做梦都是无数“x”在飞。
今儿就算沈澈的叔父在那里,也阻止不了他继续听课。
沈澈轻哼一声。
“你在骄矜什么?”
谢明谨敏锐地捕捉到沈澈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自得之意,没忍住道,“那是陆姑娘教的,又不是你教的。”
沈澈又是轻哼一声:“还不快滚去听。”
谢明谨站起身,拿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叠纸,过去拎了一个小黑板,就急急慌慌走了出去:陆姑娘说了,每次上课都要检查作业,都必须带一个小黑板过来。不好好学她就不教了!
走到门口他又转身看向沈澈,“今晚你就开始行动?”
“安郡王很快就到云川,”
沈澈一点头,“今晚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在府中坐镇便是。”
在安郡王到达云川之前,他必须铲除一股势力。那是太子手下放在云川金矿这边的人,也算是金矿所属石皿镇的地头蛇势力。
这些人,听起来只是一个地头蛇般地痞恶霸,但实则是太子勾结北胡马匪,暗中融成的一股强匪势力。仗着有太子势力的暗中资助,养的是兵强马壮,悍恶异常。
也正因有太子的背景,这股强匪虽不敢进他坐镇的云川为非作歹,但在石皿镇等几个地方却是横行无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在他会见安郡王之前,必定要先除去这一股势力,正式夺得金矿的实际节制权。
“一切小心。”
谢明谨点头,“要带陆姑娘一起?”
沈澈嗯了一声:“对方有雁归堂的眼线,此次杀戮,总要给人一个由头——为红颜一怒,血洗石皿镇。”
这由头传出去那昏君喜闻乐见。
……
陆雪禾夜里正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准备着《窦娥冤》的剧本,就见苏嬷嬷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姑娘,将军叫过去呢,”
苏嬷嬷笑道,“还说让姑娘穿厚些,要带姑娘去一个地方赏景呢。”
陆雪禾:“……你没听错?”
说着她又看了看漏刻,确定她没弄错,这都已经晚上了,又才出了正月,天还冷着呢,这时候去赏景?
“奴婢没听错,”
苏嬷嬷失笑,“将军还说,披风姑娘就不必预备了,将军那里已经给姑娘准备了。”
陆雪禾:“……”
踏马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不过有病她也不敢违抗,等着苏嬷嬷和福蕊急急把厚衣裳都找出来后,陆雪禾把自己裹得跟狗熊一样:她怕冷。
“将军?”
等她到了正院,果然见沈澈正在院中等她。此时沈澈衣服依旧是一身常服,不过披了一件玄色大氅,在夜色中衬得他身形更为挺拔颀长,萧萧寒意中显得越发肃冷沉凝。
“披上,”
见她过来,沈澈将手中一件衣裳往她跟前一递,“跟我来。”
说着举步就往院外走去。
陆雪禾连忙接过来那衣裳,看到也是一件裘皮大氅,只不过是大红的,摸起来皮毛又厚又顺滑。
来不及多想,陆雪禾连忙将这件大氅裹在了身上,一溜儿小跑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