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沈澈恭敬一礼,“无论先生看出什么,还请先生一一言明指点。”
这位老先生,是他叔父请来的那一位隐士,听闻颇有一些奇术怪才,能勘破阴阳变幻。今夜宴席上,他让这位老先生在暗处察观陆雪禾之舞,看看是否有什么奇诡之处。
“急什么,沏茶去,”
沈铎道,“蔺先生坐。”
沈澈亲自去奉了茶,那蔺先生坐下后冲沈澈点了点头:“将军放心,老朽看到什么,自然会如实相告。”
“可是狐妖?”沈澈直接问道。
那蔺先生轻啜了一口茶,微微一摇头。
“不是狐妖?”
沈澈眼光一跳,飞快与沈铎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底看出了明显的疑惑:不是狐妖?又如何解释这位陆姑娘身上诸多的蹊跷?
“非也,老朽是说,老朽并未看出她是狐妖,”
这蔺先生微微一笑又道,“老朽未曾看出,与她是否狐妖,意思并不一样。”
“那蔺先生以为怎样?”
沈铎忙道,“可对沈家有威胁?”
沈澈一皱眉:“叔父,她并未作何祸乱——”
雁归堂逼她做的那些不算。
“是这样,”
这时那蔺先生又呵呵一笑道,“老朽曾得高僧指点,懂得一点面相——你们说的那女子,她确实有一些古怪,若老朽算的不错,她该是经历过死劫的。”
“是鬼?”
沈铎惊道,“竟是鬼么?不对啊,她和常人一样也是有影子的,一样血肉之躯,怎会是鬼?”
“稍安勿躁,”
蔺先生一笑叹息道,“请听老朽说完——老朽惭愧,这些年大约是糊涂了,看什么都不准,就将军这面相,老朽也观出一样的死劫生相来。”
沈澈的心猛地一阵狂跳。
沈铎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两人都按住了心头的震惊,稳住了心神。
“老了老了,尘归尘土归土,”
蔺先生道,“老朽不才,只能说万事万物皆有缘发,将军只当老朽是一派胡言吧。老朽将这个赠予将军——”
说着,取出一个极小的玉葫芦一样的挂坠,递给沈澈道,“此物乃是当年那高僧所赠,将军若是担忧什么鬼妖作乱,将它带在身上,若真有突兀,它能替将军遮挡一二——”
当然,连它都挡不住的话,那也就是命数不可违了。
这蔺先生说完,不等沈澈开口,站起身呵呵一笑就要辞别。
“先生住几日何妨?”沈铎极力挽留。
那蔺先生笑了笑:“不必了,老朽山里住惯了,乍然进了城还有些恍惚——倒是难得听了一支好曲子。”
那《将进酒》他也记下了,回到自己的草屋,他要好好研读,也与同道中人欣赏一番。
沈澈见他去意已决,便吩咐亲卫命人备车,送这位老先生回去。
“所以,到底是不是狐妖?”
等蔺先生离开后,一直在旁侍立的谢明谨,终于没忍住道,“他到底说是还是不是。”
沈澈:“……”
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但又好似说了什么。
“高人呢,”
谢明谨点头道,“不过还是算了,听听就好,防着点也就罢了。”
真是妖,那也不是人能管得了的。不过在他心里,却觉得那就是妖……他确信,大熹朝无人能做如此新奇的歌舞,如此震撼的曲词。
……
次日,陆雪禾忙着做叫花鸡时,苏嬷嬷来报,说是正院那边人过来通禀,那位镇南王府的平宁郡主要过来见她。
“平宁郡主?”
陆雪禾眼睛一亮。
多交贵人多条路,况且她接触过后,觉得这平宁郡主虽说骄纵了一些,但人还是很讲理。
最重要,有钱,动不动就赏金子,搁谁谁不动心啊。
“陆姑娘,”
话音才落,平宁郡主一身盛服就走了进来,施施然敲着手里的骨扇,看着迎过来的陆雪禾开心笑道,“咱们又见面了——免礼免礼,我们西南没那么多礼数。”
她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很是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