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栀子花开得正好。她和路景越走在一起,一路的栀子花香萦绕在两人身边,或浅或重,十分舒服。
实在是太好闻了,昭棠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嗅了嗅。
结果忘了自己手上的包裹太长,她这么一闭眼,一不小心踢到包裹,绊了一脚。
她头皮一紧,然而,脑子里丢脸的念头还没闪完,走在她前面一点的路景越像是身上装了雷达似的,条件反射回过身来。
他手里两个重重的塑料袋落地,几乎是与此同时,昭棠的身子被他稳稳接住。
他一条手臂扶过她的腰,另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腋下,绕到她的后背。昭棠身子前倾,脸正正扑在他的怀里。
栀子花的味道没有了,鼻间全是男人身上的气息,昭棠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像是停止了,她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伏在他怀里的姿势,两只手无意识地拽紧他的衬衫衣角。
呼吸也屏住了。
男人似乎也怔在这猝不及防的变故里,长臂抱着她的身子,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远处,加班回来的单身女孩刚走出小区大堂。正迷迷糊糊打着瞌睡,一抬眼看到两人,以为是一对情侣正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抱在一起亲热,脚步一停,出于单身狗最后的一点点骄傲,她默默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最后,是心跳的声音将昭棠惊醒。
一点点往上,直逼喉咙口的心跳让昭棠反应过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路景越顺势放开她。
掌心里温暖柔软的触感犹在,他神色自若地收回手。看了眼脚下掉落的两个袋子,里面的东西掉出不少,他弯下身去捡。
昭棠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拥抱里,回不过神来。
一个多周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其实也这么不小心抱过一次,可是那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很生气,浑身上下都是戾气。他扶住她,一秒,立刻就放开,然后上去揍中介。
可是刚刚她感觉得到,他很温柔。仿佛在抱住她的一瞬间,就将浑身上下所有的棱角和凌厉全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卸下所有的外壳,整个人只剩下一颗柔软的心脏。
明明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十分冷硬,他的身体紧绷、炙热,可是她却仿佛被一团温暖的棉花牢牢裹住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自我感动。正要蹲下去和他一起捡东西,他已经收拾好站起来。一只手上提着两个口袋,另一只手拿起她的快递。
昭棠连忙上去接快递:“给,给我吧。”
嗓子莫名的干涩,像是在沙漠里跋涉太久的旅人,还带了点喑哑。
她垂着头去拿,路景越却没松手,两人的手就这么同时停在了快递包裹上。
长长的一个纸盒子,里面装的是杆儿一样的东西,宽度很窄。他们的手同时放上去,隔得很近。两只手,一只手又白又软,另一只手手指修长,几乎要碰到一起,中间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在这影影绰绰的光线里,显得无比暧昧。
昭棠心口一跳,就要收手,他却快她一步,先松了手。
快递的重量霎时全部落在她这边,不重,暧昧的气氛顷刻间消散。
路景越垂眼看着她:“什么东西这么长?”
昭棠将快递盒拿起来,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轻声回答:“窗帘。”
路景越惊讶地挑了下眉,抬步走在她身边:“你那房子里没有窗帘?”
昭棠认真看着前面的路:“有,不过不太遮光,所以我自己买了个遮光窗帘。”
路景越沉默片刻,低声问:“睡眠不好?”
昭棠轻轻咬了下唇,过了会儿,云淡风轻说了一句:“嗯,年纪大了,开始畏光了。”
路景越:“……”
几秒后,他似不经意轻嗤一声:“你这什么房东,连窗帘都要你自己买?”
昭棠下意识解释:“没有,房东人挺好的,只是这些小事我可以自己处理,不用麻烦他。”
“你房东……”路景越若有所思看着她,“人挺好的?”
“还行吧,”昭棠想想,“就是有点儿迷信。”
路景越:“……”
昭棠忍不住感慨:“这年头,已经很难遇见这么迷信的人了。”
路景越:“……”
她说完,意识到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又不情不愿地找补了一句:“所以,我还挺珍惜他的。”
路景越忽然转头看向她:“你,珍惜他?”
昭棠对上他的视线,理所当然地眨了下眼:“对啊,物以稀为贵嘛。”
路景越:“……”
很好,物以稀为贵。
转过一个回廊,就到了楼下。
昭棠停下脚步,看向路景越:“我到了。”
路景越点了下头,又看了眼她手里抱着的窗帘:“能自己拿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