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那个妈妈才反应过来,抬手挡了两下:“不,不用了,就玩具而已,弟弟还是哥哥,他喜欢我们就送给他好了。”
说着也没管短发女人的坚持,一手拉着自己儿子一手拉着行李箱,飞快地跑了。
抱着玩具的小男孩看着仓皇逃跑的那对母子,抽泣了两下,终于停止了哭泣,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妈妈身边,嘴巴瞬间变得甜腻,脆生生说:“妈妈我爱你!妈妈以后你老了我也这么爱你!我给你买包买衣服,还娶媳妇回来孝敬你!”
“妈妈,你以后都要给我买玩具哦!”
昭棠:“……”
赵希声:“……”
赵希声无语了两秒,不屑地轻嗤一声:“慈母多败儿,这孩子算是给这个妈毁了。”
昭棠深以为然,用力点了两下头。
小孩子是一张白纸,他们能懂什么,全靠家长怎么引导。瞧瞧这小孩说的话,做的事,这是个正常家长能教出来的?
她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原本背对她的短发女人忽然转过身来,年轻美貌的一张脸正对向她。
昭棠霎时间背脊绷紧,如遭雷击。
“我们刚刚讲到哪儿了?”
赵希声没有注意到昭棠细微的情绪变化,没再理会那对母子,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昭棠回过神来,飞快收回视线。
她迅速平复自己的心情,思绪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慢了半拍,怔怔说:“涨见识。”
他们刚才说到,这次研讨会上许多学者的研究切入点都很新颖,很能给人启发,大有研究前景。但昭棠这么简单地说,赵希声还是没想起来,倒是又想起了刚才那对令人无语的母子。
赵希声忍不住又转头看了那对母子一眼。
只见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抢人玩具的熊孩子就凭着一句简简单单的哄骗成功哄好了女人,女人蹲在自己儿子面前,小孩凑过去亲妈妈的脸,甜甜的,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女人被逗得咯咯笑,刚才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只是满眼宠溺地摸着孩子的头。
赵希声:“……的确,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第一次见人这么教小孩,我这趟过来也是不虚此行,还真的是涨见识了。”
昭棠:“……”
—
很快就开始检票了,列车按时发出,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岁宜。
正好是晚饭时间,车上,赵希声问昭棠要不要吃点什么,昭棠刚给路景越发了消息,路景越问她一会儿想吃什么,她估计是要和男朋友一起吃饭了,只说自己不饿,让赵希声去吃。
赵希声笑着说:“我就不去了,家里做了饭,等我回去一家人吃。”
又说:“我女婿一会儿过来接我,我先送你回家吧。”
昭棠忙说:“不用不用,我男朋友也来接我。”
赵希声家里应该是有什么喜事,只是他没主动提,昭棠自然也不好多问。车子刚到南站,赵希声就匆匆离开了,更像是迫不及待似的。
两天没见,昭棠其实也迫不及待想见男朋友,只是下车这会儿人流正多,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像赵希声那么能挤,慢慢地就落到了后面。
在手机上问路景越车停在哪个区,路景越让她直接出去,他上来接她。
昭棠唇角忍不住翘起,抿着唇笑。
扶梯缓缓上升,昭棠一眼就看到了门口清隽挺拔的男人。
他站在白亮的灯光里,周遭人来人往,他仿佛鹤立鸡群一般,她这么脸盲的一个人,都能在人群里一眼认出他。
五官立体,轮廓利落,身形瘦削却又充满了力量感,随意一件黑衬衫穿在身上都英气笔挺,单手插兜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却又在看到昭棠的一瞬间,冷硬的脸部线条不自觉地柔和。
昭棠拖着行李走向他,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可是很奇怪,明明奔向他的时候一颗心蠢蠢欲动,走到他面前了,张嘴的话却没半点柔情缱绻,反倒脱口而出成了没营养的东拉西扯:“你怎么总穿黑色的衣服啊?”
男人低头看着她,正伸手接她的行李箱,似乎也没想到两天没见的女朋友,再见面竟然没有先亲他一下,张嘴就是不满他的着装。
路景越失笑,停了两秒,一脸诚恳地说:“啊,这不是你脸盲主要靠衣服和发型认人?我配合你呢。”
昭棠:“……”
这人怎么还攻击她弱点了?
她忍不住噘了下嘴,嘀咕:“我只是脸盲,又不是痴呆,我只是一开始不太容易记住人,记住了就不会忘记了啊。再说,我从来就没有靠衣服和发型认你。”
“哦?那你靠什么认我?”路景越扬眉问她,又不等她,自问自答说,“心跳吗?”
昭棠:“………………”
这个人能不能要点脸?!
“棠棠?”一道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昭棠回头,看清喊她的女人,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凝滞。
女人留着短发,停在她斜后方,离她只有两三米左右的距离。
比起刚才在候车厅的遥遥一眼,此刻昭棠能清晰地看清女人的脸。
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