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醁冷哼一声:秦少爷,你看出什么了?
啧啧,别以为你们不说话我就看不出来,我秦天望虽然别的不行,可这风花雪月的事,我可太在行了。刚刚在桌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我和秦玉甄长这么大,她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平日里心高气傲,对人颐指气不可一世,我还从没见过她在谁跟前这般柔柔弱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呵,瞧瞧你们刚刚那副伤感怀情的样,怕是瞎子也看的出来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闹的这么久,原来你们早有首尾了。一个使性,一个忍气,真是好一对有情之人。
陈青醁道:什么有情之人?我和她又能有什么首尾?秦少爷,不要以为自己长得黑,就认为别人都是老鸹子。
秦天望笑道:你敢说你和她没有什么,你别以为我眼瞎什么都看不到。怪不得你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不出你还是个乖觉的人,假戏都做的那么真,真的让她秦玉甄都爱上你了。
见陈青醁不理他,秦天望又笑笑:我之前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闹的整个秦府都沸沸扬扬,原来不过是些风情月债。这女人嘛,醋心大,你多说几句好听的哄哄她就是,看你刚刚那样关切她,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再去她跟前认认错,这事,说不定就有个挽回了。
陈青醁忍无可忍,姓秦的,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秦天望一副无所谓,好好好,我也不说了,反正,你们怎么着都好,只要不给我惹出乱子来,我还乐的看好戏呢。
说着他拿起一双筷子敲了敲桌子,得意洋洋唱起来:鸳鸯对对兮,并肩双飞;木名连理兮,擎结联枝;剑名双龙兮,匣配雄雌
最后俩字还没唱出来,只听哐嚓一声,秦天望竟连人带凳子四脚朝天翻到了地上。
你你秦天望指着陈青醁,背上疼的说不出话来。
陈青醁扬扬眉,哟,秦少爷,你唱就唱呗,敢情还带演戏的。你要演就演那鸳鸯啊,怎么还趴地上演起王八了。
秦天望一脸狼狈地爬起来,行,算你狠
这几天冷的要命,天光也短,有时还没到申时末,天色就黯淡了下来,雪飞风冷,冷的让人畏畏缩缩。
再有几天就到除夕了,每逢佳节倍思亲,陈青醁这么多年都没人可思,只是,现在她一静下来,无缘无故的,她就会想起一个人来。
就像现在,她手里拿了一本书,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了。
翠竹进来放帘子时,陈青醁才猛然回过神来。
容少爷。翠竹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
刚刚东院里来人说,说是小姐病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把底下那句要不你去看看?换成了刚刚还在请大夫瞧呢。
陈青醁:哦,是吗?
翠竹继续说道:也不知道病的严不严重,不过,今儿已经请了两次大夫了。
是吗?
听她们说是小姐前天下午急着回东院,路上受了风雪,回去后就有些不舒服了,没想到才隔了一天,竟一病不起了。
哦,是吗?
陈青醁好像就剩了这一句话可说。
翠竹不敢再多置喙,说完这些,她便开始收拾屋子了。
陈青醁低着头,把几书一本一本摆好,左左右右对的整整齐齐,又把纸页上上下下抻得平平整整。
好一阵后,她才开口道:翠竹,外面雪景应该不错,我,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翠竹抿着嘴,点点头,知道了,容少爷,你去吧。
翠竹又不傻,这容少爷要去做什么,她哪里就不知道。唉!这两人,何时才是个头啊。
陈青醁披了一件绒氅出门,外面风雪果然很大,寒风凛冽,那雪回旋乱飞,飞的人都睁不开眼。
左边一间厢房里,正笼着手烤火的冯老四听到动静探出身来。
陈青醁站在门前,把雪帽戴上,系好绒氅便跨步下去了。
唉唉,这大雪天的,你要去哪里去?冯老四起身追了出来,你容少爷,容少爷,好歹你拿把伞去啊。见陈青醁不理他,冯老四便一叠声地叫着:伞不带,你好歹把笠子戴上啊。
陈青醁出了院门,只见那路上又积了三四寸厚的雪,凛凛北风刮的人是透骨寒凉,过了半道,眼看着这雪越下越紧,她于是加快了脚步。
东院里,几个丫头正围在正房外间的火盆边做针线,一边低声闲话着。秋纭轻手轻脚进了里屋,没一会,又退了出来。
卉儿丫头问道:小姐还没醒么?
秋纭:没呢,再让她睡一会吧,你们好生把药罐子放火上煨着,别放凉了。
知道了。
这大冷天的总让人缩手缩脚,秋纭搓了搓手心,去把窗上的栓子一个个拴好。
卉儿看着那药罐子,一时就来了气,你们说,这姑爷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小姐都病一两天了,她来瞧都不来瞧一眼。哼,她倒好,一天天安闲快乐着,也不想想咱们小姐为了她,连饭都吃不下了,现在更好,把自个身子也弄病了,谁又来疼她。
旁边一个丫鬟悄悄拉了拉她,秋纭走过来,放低声音骂道:你要死了不是,瞎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小姐还在里面睡着呢,要是她听到这话,还能好是怎么着。
卉儿小声嘀咕着:本来就是嘛。
一个丫鬟插嘴道:也怪不得卉儿说,这容少爷的确是过份了点,这都一个月了,她也沉得住气一趟也不来这里。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咱们小姐的婚约还摆在那呢,又不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小姐这样病着,她也狠的下心肠不来看一眼。
你这丫头,刚刚说了卉儿,你又开始在里面架秧子起哄了,这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容少爷就是想来也不容易。况且,这容少爷看着也不像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她要不来,肯定有她的道理。这事啊,咱们说了也不算,你们也别瞎操心,自个把份内的事做好就成。
就你护着她,我还不知道。卉儿不满地念了两句,反正啊,这容少爷一天不来,我就一天在心里骂她一顿。
这雪可真是大,墙角落上那两颗海棠树已覆上了厚厚一层白雪,顶上那些细细的枝条被雪压得弯下了腰,若是今晚再下一场大雪,怕是会压断了吧。陈青醁背靠在墙上,心里想着。这窗户上面窄窄的屋檐根本遮不住飘雪,不一会,她的肩上身上就落了不少雪花。
里面几个丫鬟说话的声音刚停下来不久,她便听到了里间有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传出来。
卉儿,秋纭,你们几个都进来。说完,秦玉甄又忍不住嘶哑着声音咳了几声。
陈青醁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小姐,你醒了。
小姐,怎么了。
刚刚是谁在外面乱嚼舌根的?
小姐,我卉儿怯怯地应着。
自己给我掌嘴
小姐,我是看容少爷总不来,所以才
这事该由不着你来说,下次下次不要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议论容少爷怎样怎样话还没说完,秦大小姐又是一阵咳,咳得人揪心不已。
否则,你们自己给我滚出去咳咳咳咳
知道了,小姐。
快,快给小姐顺顺气拿块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