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师都耐心回答,极有涵养。
提问得差不多,主持人说:“来,我们最后一个问题。”
尤音其实每次都有举手,但是前面的人太兴奋,完全挡住她,主持人也被他们的喊声吸引。
最后一个问题,尤音手举得更高,旁边赵小桃徐游也出声帮她喊:“这边这边,看这边。”
主持人终于注意到,“好,那我们后排这位小姐姐,您有什么问题想问我们老师。”
台上三人,以及第一排中间那人都往回望,气氛一下安静。
尤音站起来,眼神不惧,接过话筒用英文镇静说:“doris女士,我能不能问问您在创作《地狱之门》时的感情状态?”
《地狱之门》尤音临摹过两回,一回是十七岁,第二回 是二十一岁,见长的除了功力还有对画作的理解,十七岁的女孩看到的是女性追逐自由的勇敢,可二十一岁忽然看明白了画中人的挣扎,还有那种想要撞破牢笼的深切梦想。
都说这是她的第一幅作品,在二十三岁时独立完成,而doris二十七岁成婚,尤音想知道她在什么状态下完成的这幅作品。
或者说,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前后两种反差认知。
台上doris愣了几瞬,愣完微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尤音。”
“等见面会结束,我能否邀请你喝一杯你们中国的茶?”
这次呆的人换成尤音,忙不迭点头。
之后她没有心情再听,心已经飞到一个小时后。
......
工作人员说doris要单独见她,赵小桃他们被领着看展去了,尤音一个人在休息室等。
她不追星,此刻却有种莫名的激动,坐不住也停不下来,只能来回走动。
不多时,门口来了人,尤音立即紧张得朝门口看。
doris推门进来,脸上是温柔笑意。
走近,尤音按住兴奋,恬静道:“你好doris。”
doris认真看了她几眼,随后微笑,“你好,尤音。”
doris很亲和,了解几句尤音情况后才开口:“你是第一个直接问我感情状态的人,而不是创作灵感与来源,我相信,我找到了共鸣。”
共鸣这两个字太深刻,尤音不敢接,只点了点头。
doris继续说:“我在画这幅画时经历了一段美好却令人心碎的感情,初识时对方是个十分优秀的男性,温柔体贴,善良正义,像世间最美好的神,我为之倾倒迷恋。”
“我们坠入爱河,一起度过了两个月的愉快时光,我不顾父母劝诫和他结为正式夫妻,那时候我还是个默默无名的人,也不叫现在这个名字,没多少人知道这段岁月。”
doris回忆着:“婚后我才发现他根本不是人,也不再是我心目中的神,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恶的魔,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让我像个奴隶完全臣服于他,一有反抗迎接我的是无尽的谩骂殴打。”
“我困于这段婚姻中,在不断原谅与后悔中反复折磨,一度想要自杀。现在回想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时光逃出来,但我感谢那一个自己。”
“女孩,如果你曾经或者此刻正在经历这些,我希望你能勇敢点,永远自私地热爱自己。”
doris看着她,言辞温柔又有力量,“我现在拥有美满的家庭,我的丈夫和孩子是我的骄傲,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困住。”
尤音听得震撼,她没有像她那样轰轰烈烈,却也激起心底触动。
永远自私地热爱自己,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困住。
是的。
doris说:“女孩,如果你喜欢创作,请一定要坚持,并为之努力。”
尤音轻轻点头,“谢谢你doris,我会的。”
之后doris耐心问了她许多关于画画上面的困扰,俩人互相探讨,尤音收获巨大。
从休息室出来,尤音脑袋懵懵,如同经历一场暴风雨洗礼。
七岁离开妈妈,没有人再给她讲许多人生的道理,她一路摸索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doris的话是一颗定心丸,让她确认自己的路没有走错。
尤音站在门口,深呼吸,内心充满力量。
她调整好自己,去找赵小桃几个。
刚转身走了两步,被拉住。
尤音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他的手掌,掌心的温度,甚至脉络,曾经那样清晰。
她只呆了两秒,甩开。
身后人沉声喊:“尤音。”
尤音撇撇嘴,继续往前,她现在一点不想见到这个人,也不想和他说话,跟他待一块的空气都令人窒息。
她从困住她的笼子里慢慢飞出来了,要意志坚定,不能回头看。
手又被拉住,这回甩不开了,“尤音,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