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弥冷着脸回:“我不饿。”
“那你陪我。”说着,陈聿朝外走。
安弥盯了他背影两秒,然后跟上。
这边离正门近,陈聿带安弥来到门口一家烧烤店坐下。
安弥不吃,陈聿自个儿点菜,等菜点得差不多,他抬眼望向安弥,“来几瓶酒?”
安弥思考一秒,“可以。”
酒比烧烤先上桌,陈聿给安弥开了瓶,自己再开一瓶。
两人直接拿瓶子碰,酒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后,两人同时仰头喝酒。
安弥喝酒的姿势相当豪迈,一点儿不矫情。
陈聿边喝酒边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却没有随着吞咽有一丝的晃动,始终定定落在她身上。
时间在他的注视下像过得很慢,又像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这么干喝了半瓶酒,而且放下酒瓶还是因为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两下。
这当然不是巧合,周望舒把他俩同时拉进了个群,发了个定位,让他俩周六下午到那儿去试伴郎伴娘的礼服。
陈聿应该是才知道安弥是周望舒伴娘,表情有片刻的错愕,接着,他唇畔荡开一抹笑。
那笑容颇为意味深长,带着痞。
安弥只是瞟一眼便匆匆将视线别开,但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加快。
他笑起来,真的很要命,尤其是这样的笑。
“在游艇上那晚我就该想到的,你跟周望舒不会是普通朋友。”他说。
“我以为你会叫她嫂子,或者望舒姐,”安弥朝他投去一个略带敌意的眼神,“怎么?你也跟你哥一样,对她有意见?”
安弥就这样,护短得要命,对妹妹是,对朋友也是。
“我对她没意见,他俩感情上的恩怨跟我又无关。”陈聿说。
安弥看着他思量了一会儿,问他:“你觉得,他俩会重修旧好吗?”
“说不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底线,周望舒偏偏就那么不凑巧,精准踩在了陈迟俞的底线上。”
他连他哥都直呼其名,怪不得不叫周望舒嫂子。
听他这么说,安弥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眼神不再硬邦邦的,泛出了几分兴致,问他:“你底线是什么?”
陈聿眸色暗了暗,眼神打量着她,似在揣测她的意图,也不知有没有看穿她的心思,反正他很快开了口:“被抛弃。”
说出这三个字时,他嗓音有些沉,不是故作深沉压出来的那种语气,而是被这三个字背后那些或沉重或悲痛的经历自然而然带出来的情绪,他眼神也一并变得漆深了些。
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安弥有犹豫,但她还是说了:“那是不是,我答应跟你谈,再甩了你,你就不喜欢我了。”
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他表情很平静,可太过平静了,他的双眼就像夏夜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你不会知道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底有着怎样汹涌的暗流,也不知道一旦暴风雨来临,那里会掀起怎样骇人的惊涛巨浪。
他沉默的注视着安弥,而后,他似叹息了一声,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安弥,谁都可以抛弃我,但你不行。”
他的目光深沉,却又无比灼热,安弥心头似被烫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热。
陈聿的神情不再是往日那般像永远胜券在握,永远游刃有余,在他脸上此刻找不到一丝散漫与戏谑,他在很认真,很郑重地告诉她:“如果你决定跟我在一起,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爱我,永远爱我。”
“你如果不要我了,我会彻彻底底的疯掉。”
听他说这些话,安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也跟着收缩,像在害怕,至于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他的病态偏执,是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却又做不到永远爱他,毕竟她曾经对许彦洲就是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了。
她深吸一口气,也难得地将心里真实想法告诉他:“可是陈聿,你这样,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敢跟你在一起。”
“没关系,”陈聿淡淡一笑,“那我追你一辈子。”
他往后靠,脸上又恢复往日那副恣意散漫的样子。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可以相信我,我能让你爱上我一天,就能让你往后每一天,都爱我。”
他尾音带着一点上扬的腔调,势在必得的意味,无法言说的撩拨。
安弥也恢复往日神情,白他一眼,嘲道:“自恋。”
“我这个人是自恋,”这人像并不觉得自恋是个贬义词,还反问她,“一个人要是自己都看不上自己,还怎么让别人看上?”
安弥才懒得跟他扯,拿起酒瓶把脸别到一边喝酒。
刚好,这时候烧烤端了上来。
安弥放下酒瓶,命令般跟陈聿说:“现在都十点了,赶紧吃,少跟我搭话。”
陈聿没吭声,拿起一串烧烤不紧不慢地吃。
他没点多少串,吃得慢应该也来得及回宿舍,但她其实不打算回宿舍了,这儿离公寓近,回宿舍得走大半天。
等陈聿吃得没剩多少的时候,安弥正想催他赶紧把这最后几根吃了,外面突然响起雨声。
安弥扭头朝外面看去,只见被路灯映成橙色的地面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浇湿,雨势一点不比夏天的暴雨小,而且看起来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停的样子。
安弥正发着愁,旁边传来陈聿风轻云淡的声音:“看来你又要跟我淋场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