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半,新桥中学两条街外的地下台球室。
台球室很大,褚时维穿过几张台球案子一路往里进,有熟悉的人朝他打招呼,他斜眼一个个看过去算回应。
到里面,过道口的沙发上坐着个黄毛,抬眼看见他,一边起身一边说:“怎么晚了。”
“随堂测验。”
“靠。”黄毛被这个词吓得不轻:“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褚时维笑了笑,伸手推门。
屋里是一个面积不大的休息室,没有窗户,开着顶灯,他一进门,靠墙座椅上双手被捆着的眼镜男就看过来,看清他的瞬间,眼镜瞪的溜圆,他跟前矮凳上的人也看过来。
另还有一个平头一脸凶煞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褚时维上前跟他碰下拳,他把刚拿出来还没抽的烟仍给他,朝瑟瑟发抖眼睛盯着褚时维打转的眼镜男点点下巴:“差不多了,要问什么问吧。”
“谢了。”
褚时维拎个椅子到眼镜男前面,椅背冲着他,坐矮凳的男人自觉往旁边挪点位置,他从口袋里掏打火机,低头点着了抽一口,手搭在椅背上,这才眉眼一抬看向眼镜男,鼻腔里缓慢吐出的烟雾缭绕。
眼镜男本来怂地都要下跪了,看见褚时维,大概觉得他一个学生敢给他玩儿这一出,抓他好大一个把柄,忽然又来了点底气,肩膀一挺,因为暴出汗而油光满面的脸上把怂劲儿一收,咬牙切齿说:“我要报警……你非法拘留,你别想上大学!”
褚时维听着他这威胁,听完了扭头看一眼沙发上的男人,眉峰一挑,无声地说“就这?”,鄙视他们的效率。
那人耸耸肩,矮凳上的人踹一脚眼镜男的凳子:“逼话怎么这么多!”
他缩下脑袋,还是盯着褚时维,褚时维叼着烟伸长手臂去拿旁边桌子上的铁棍,这时他脸色才变了,抖着声音说:“你……你要干嘛……”
“又不干你。”褚时维回:“别这么激动。”
后面半倚床百无聊赖玩儿游戏的黄毛插嘴:“有画面感了维哥。”
褚时维的年纪比他们都小,但哥这个称呼有时候是因为年龄大,有时候也可以是因为能力够。
另外俩人也跟着笑,褚时维不搭理他们,起身把椅子用脚拉开,单手拎铁棍,在他“你敢你敢你敢”的孱弱威胁中,对准他来不及躲闪的膝盖猛然一击。
钝重的闷响。
黄毛啧啧嘴,脸上露出仿佛感同身受的疼痛表情。
杀猪样的嚎叫响了十几秒,实在难听得很,褚时维皱着眉对身边男人抬下手指,他立刻领悟,拽起床尾不知道谁扔在那里的臭袜子,团成团塞眼镜男嘴里。
他动作粗暴,眼镜男被塞得翻白眼,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撅过去。
在褚时维对他另一个膝盖下手前,呜咽着摇头晃脑求饶,算彻底老实。
黄毛他们已经问出了他的个人信息和常住地址,褚时维看着微信上黄毛给他发的信息,叫眼镜男再重复一遍,他战战兢兢重复完了,褚时维问黄毛:“核实过了?”
“问过了,都真的。”黄毛打完一局游戏,退出页面看了眼时间:“饿了,我要外面你们吃不吃。”
“吃什么?”
“老王那个冒菜开着呢?”
其余俩人响应,褚时维把信息存档,随即从裤子口袋里摸了张纸出来,在眼镜男眼前展示:“照着说,懂没?”
眼镜男看完一行字就抿抿嘴,脸上痛苦和为难来回占据上风,褚时维晃两下铁棍:“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