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跨出半个身子﹗
程礼廉运用仅仅的力气跟空间,向我猛力跃动﹗
大混球贴近﹗
幸而﹗我已捉紧了程礼廉的手﹗
大混球扑个落空﹗
噹一声的大响﹗我就看见一个红影飞快掠过,沉沉重重的压在横倒的大水管,那个原本程礼廉停留的位置﹗
横倒的大水管彷彿被炮弹撃中,立时断开两截﹗跟大混球一同的往地上摔下去﹗
呯﹗闷响大作,大混球已然摔在地面﹗
程礼廉的重量几乎将我整个人拉出窗外。右肩剧痛,彷彿快要被人硬生生的扯出去,而肌肉立时酸酸麻麻。
「抓紧﹗」我大叫﹗
左手紧抓满佈碎玻璃的窗框奋力借力。然而,我却感到碎玻璃已插到我的掌心去﹗
在我拉动程礼廉的其间,见他怀中的小药樽在悄悄地滑……滑出去……
「啊﹗﹗」我惊叫﹗
小药樽掉下去﹗
特效药啊﹗﹗
小药樽在空中旋旋打转,拖出了红色的弧光。
唔?
红色?
是红色?﹗
记忆中特效药不是透明的么?﹗
绽﹗破开﹗
是红色的﹗
当中的气味更是刺激了旁边的大混球﹗
很狂暴的吼叫﹗相信只有血味才会刺激了大混球的兽性﹗
大混球又向我怒视﹗
那是盛有血的试管。
此时,紧抓程礼廉的长臂亦酸痛发软,我吃力地向上一拉,程礼廉被我拉回安全地带。
他惊魂未定,就依在墙上併命喘气。
「掉了么?﹗」我非常焦急,立即将他拉扯起身,在他的身上左抄右掠﹕「梦瑶的药啊﹗」
他拨开我的手,满有疑惑的道﹕「在这里啊﹗」在右方怀中口袋取出一樽特效药。
透明的。
就是这一樽。幸好,没有掉了呢。
只见,他亦不自觉地按按左胸,脸色却突然铁青起来。
「怎么了?」我道。
他呆一呆,才回神的道﹕「没有,只是有点不适吧。」笑笑﹕「刚刚我差一点就被拖入鬼门关呢﹗」
「真?」我脸色亦变得很狐疑。
他的表情相当古怪。
虽然,我跟他相认只有数天,但是跟他多次的出生入死,我知道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冷静。尽管刚才在鬼门关徘徊,都没有露出比现在有如吃了屎更难看的面色。
他知道,他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血试管。
当中,究竟是谁的血?而且更为什么重要到令他相当慌张?
「吼﹗」
又来了。
「快走吧﹗」他再回復以往的冷静,推推我的肩叫道。
先解决现下的困难,才查探程礼廉的事情,那个血试管。
我偷偷的向窗外一看,一隻红色的大猿猴运用他敏捷的身手,向上攀爬﹗我感觉,一股怒不可挡的气势正向我压来﹗
趁现在,我跟程礼廉逃出病房,拉开跟大混球的距离。
然而,在动身离开的一剎那,我忽听见阴阳怪气的叫喊。我凝神的张眼四周﹗
是一间病房﹗
病房中有六张病床。
六张病床上,各有六具尸体。那是,会叫会动的活尸人﹗
然而,他们的叫喊却彷彿是徘徊在涉死的边缘。我张眼扫视,却发现所有活尸人都是腹大便便,前生是孕妇。
每当活尸人撞见猎物之时,定必发狂追杀猎物。然而,我们走入这个房间少说已有一分鐘,她们竟然不动杀机?
可是,她们那大得不正常的腹部,跟那个彷彿枯乾了的瘦弱身体却告诉我一个答案。
她们被腹中的胎儿吸乾了养份,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嗤﹗
嗤嗤嗤﹗
嗤嗤嗤嗤﹗
怪声频出﹗
六个大腹竟然在抽搐﹗六具活尸人立即弓起了身,在床上争扎嚎叫﹗
叫声很大,而且我似乎感受了她们的痛苦﹗那是分娩的痛苦﹗
抽搐、胀大、缩小。
抽搐、胀大、缩小。
抽搐、胀大、缩小。
破﹗
六具活尸人的腹部统统都破开﹗眼前的一切就彷彿是连续爆破的鞭炮一样﹗一股既腥又臭的气味统统都扑到鼻头去﹗眼前就泛了一片血雾﹗
散落的血肉之中,我听见了六个严重变调的婴儿哭叫﹗
死婴降临﹗
活尸人亦吐出了一口浊气就反白了眼的僵化身体,肌肉在微微抽搐。
将活尸人的养份完全抽乾的死婴,身体显得特别肥大。眾死婴身染红红绿绿的沾液,彷彿是一条条肥肥的尸虫在尸体上蠕动﹗有些更开始吸食母体的身体。
「呯﹗﹗﹗」
一声巨大的鏘鸣窗户就破开,一个破烂的窗框夹带了一股刚劲向我们激飞而来﹗
「扒下﹗﹗」我大喝﹗我俩已经弯身,面伏向地﹗
一阵阴风在我背上刮过﹗呯一响﹗身后的墙壁就被衝破,成了一个破洞﹗碎片砾石飞扬,散落四周﹗
我向破窗一瞧,就看见一个筋肉纠结的巨人立在破窗前﹗右手,依然保持紧握的姿势﹗
死缠烂打的大混球﹗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再次被他缠上了﹗
我缓缓的站起身,两眼扫视四周。老天,六具死婴,一个变种大混球,这次的逃生机率究竟是多少?
大混球整颗眼睛都是通红如血,面部强烈地抽搐。他已经怒得快要爆炸,野兽﹗只见他站着怒目向我,就别无其他动作,似乎他在打量如何将我剥皮拆骨﹗
此时,死婴的哭叫如魔音入脑,教我不寒而懍﹗忽然﹗我听见一声血肉分离的声音﹗六个小魔怪的身体自母体中跃起,看他们在空中的路径,似乎别没任何一个扑击的目标﹗
只见他们摔在地上缓缓的爬行,身上的红红绿绿的粘液在地上拖行出诡异的可怖的图案。
眼前的大混球亦似乎被死婴吸引了注意力,一双红眼自我身上斜斜瞧去死婴。只见死婴的鼻头在抖动,似犬隻一样的边爬边嗅,似乎是在寻索某些东西……猎物?
只听见一声兽吼﹗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大混球竟然作了个迎击的姿势﹗
此时,死婴怪叫﹗就先看见了一个作大字形的婴儿身形扑向大混球﹗﹗
死婴要袭击大混球﹗因此而触动了大混球的神经﹗
大混球右拳拉弓,朝死婴张大了的身体全力轰出﹗
呯﹗击中﹗
死婴彷彿于空中被炸开﹗色彩班烂的体液立时分飞,就好像散落的烟火﹗只见体液散落的位置,皆嗤嗤作响的飘出白烟,
此时,我听见大混球痛苦的狂呼,就看见他的右拳彷彿是握了一股白烟,嫣红的肌肉竟然渐渐化白﹗
不﹗而是化开见骨﹗
「有腐蚀性。」程礼廉用冷静的语调道,但其实脸色已经相当难看﹕「死婴的体液有腐蚀性﹗」
「搞不好死婴的身体内全是消化液﹗」我边说,边作逃走状﹕「他用嗅觉去嗅出猎物的位置﹗」
仍然未开眼的死婴,嗅觉是最管用﹗刚好大混球混身都是血,亦难怪先向他下手﹗
有两个死婴已经扑在大混球身上去,澎湃的吐出消化液﹗消化液一触及大混球的肌肉,我立时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而大混球亦如被烧得红红的铁烫伤一样,如野马的乱衝乱撞﹗此时,他的背上嗤嗤的伸出疗伤用的触手﹗
该是不幸中的大幸,死婴竟然为我们缓和了混球的攻势﹗
「跑﹗」我大吼﹗难得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我们二人就强忍身上的伤痛,就全力的向外狂奔﹗
单是想想被消化液淋身的情况,那一定比撕咬更来得剧痛﹗那是烫热的﹗令人感到灵魂在溶解的﹗如此想想,我的肾上腺素就大量分泌,忘了身上的剧痛﹗
不要多想﹗跑﹗
跑出大堂,眼前就有一个很大的圆型工作柜台,这个位置是可以通往医院东南西北四翼。
然而,眼下的一切都几乎令我窒息﹗地上全都是人体残肢,黑色的粘液﹗
耳边大响尸哮,七个活尸孕妇,闻到我们赶至,于腐尸堆上缓缓而起﹗空洞的眼神,自左而右的扫视。
我们被团团包围﹗
「振宇。」程礼廉压下嗓子。
「嗯?」
「跑到那个大柜位中﹗快﹗」
我俩两眼交接,已然有了共息,于下一秒已经拔足飞奔﹗
身体的一切都游移了,隐约间看见七个活尸孕妇自四方八面的向我奔来。幸而,在距离大柜位不下三尺之距时,我俩已经用力飞跳,飞身扑入大柜位中﹗
呯﹗
过猛的衝力,令我们着地时失衡,就倒在地上滑行,撞上了一个储物架。架上的物品就散在地上。
噹噹噹噹﹗
那是玻璃的鏘鸣回响。
我俩低头一看,从储物架上的是一堆镇静剂跟吗啡﹗
程礼廉向我望来,道﹕「我要点时间。」左右手,已各找起了一根针筒跟镇静剂﹗
我点头,就听见一轮尸吼﹗
七个活尸孕妇已贴近大柜位﹗
大柜位恰似一个战壕,稍稍的阻挡了敌人的攻击。可是大柜位只及至我的心口,一眾活尸人只需一攀一爬就会攻入﹗
不理了﹗因为有一个活尸孕妇已经后我后方攀上来﹗
我抓起了就近的电脑椅,腰力刚劲一转,带动臂力朝她的头上一挥﹗呯﹗彷如炸弹的炸在她头上,椅脚都被打断了三根,活尸孕妇同时亦被吹飞了三丈外﹗
「臭婊子﹗打到你难產﹗」
一尸倒下,两尸又上﹗就在大柜位的左右方,缓缓的攀上。我将电脑椅护在胸前,双脚爆出爆炸力,向右方的活尸孕妇衝过去﹗
嘭﹗将她撞开﹗
紧接,我臂力大发,将破烂不堪的电脑椅向左方的活尸孕妇併力挥去﹗噹一大响,就打中了她的头部,炸出红红黑黑的血液﹗
然而,攻势没有缓和下来,馀下的敌人自我四方八面奔来﹗别无他法,只好尽用身边一切的硬物,将接近者统统轰开﹗我手抓电线,将电脑幕彷如流星鎚似的不断狂挥﹗
活尸人倒下又起,起来又倒﹗没完没了﹗任我有八张手、八隻脚,根本挡不了有如潮水的攻击﹗身边的一切可供反抗自卫的工具都已经给我用尽﹗掷尽﹗而每一次的攻击,我都朝活尸人的脑瓜子狠狠的击打过去﹗现下,七个活尸孕妇的头颅都已经被我打得稀巴烂,但就是破坏不了坚硬的头骨、脆弱的脑袋﹗
我眼前的活尸孕妇忽地大呼大叫,就我向全速奔驰﹗只见她向我飞奔几步之时,身体突然抽搐,然后就是令人心寒的惨呼﹗嗤一大响﹗她的肚子猝然破开﹗一隻红色怪婴自母体破肚而出,如炮弹飞扑我面﹗
我神经反射的将两手挡在面前,噗滋一声,手中就握了一隻粘乎乎的东西﹗我将死婴接下了﹗
死婴杀猪似的呼叫,四肢在挣扎,只见他张大了口,我就嗅到了一股极酸涩的味道自他的深喉发出﹗
紧接是一个反芻的动作﹗腹部在抽搐﹗抽搐﹗抽搐﹗要向我面门吐出消化液﹗﹗
「啊﹗﹗」我大叫﹗将死婴胡乱飞掷出去﹗
刚好,在他飞出的同时,已然吐出消化液﹗在空中拉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弧形﹗消化液落在地上就化成一屡白,一阵烧焦似的味道。
程礼廉忽然大呼救命﹗
「呃……呃……振宇﹗」
我应声一看,吓见他被两隻活尸孕妇死缠﹗活尸孕妇从柜位外迈入半张身体,强而有力的臂膀,将他强行扯出柜位外﹗﹗
他被勒起了颈,面色已变得紫酱,手舞足蹈。只见他手中抓起了一根针筒,似乎想将它刺入去活尸孕妇中﹗
我立时上前,抢过他手中的针筒。此时,他道﹕「打……打入颈中﹗」说罢了,他的身体已经被扯在柜位之上﹗活尸孕妇已经手按他的肩,张大了口快要向他的颈上噬咬﹗
我箭步上前,一手挡下急降中的尸头﹗臂发力度,一下反手,就将活尸孕妇的头反手按在柜位上。
「嘶……嘶……吼﹗」她张牙的吼叫﹗我用力按起她的下巴,向上一推,露出粗大的颈部﹗然后,抓有针筒的手用力往上一刺﹗
嗤﹗﹗
当中的超浓度吗啡一次过打入她颈中﹗迅速麻痺她的大脑﹗﹗她两眼一白,就倒地抽搐﹗
还有一隻﹗程礼廉在跟她死缠搏斗﹗
我跨过柜位,箭步转身移在她身后,两手穿过她腋下反手扣在她的颈上,将她扯离程礼廉﹗
「程礼廉﹗快﹗」我强力制衡活尸孕妇的挣扎﹗她的气力真的很大,以我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力,要制止她的挣扎都非常吃力﹗
只见,程礼廉才刚回回神,已然拿起吗啡针筒,准备刺入活尸孕妇中﹗只怕,活尸孕妇在极力挣扎,稍一不慎,就会刺中背后的我﹗
只听见程礼廉一声喝叫,吗啡针筒已定在她的头上,半秒内她已经失去活动能力。
噗﹗我将她扫开,一根针筒就插在她眼球上。
「快走﹗」程礼廉边说,边将吗啡针筒装在身上。我亦都取了五根。他跨过柜位,准备跟我离去。
然而,现下仍然有四个活尸孕妇,她们看见我们已离开了柜位,立时自四方八面的阻挡我们的去路﹗
我跟程礼廉背靠了背,两双眼睛在打量四周可以逃走的空间。
只见,活尸孕妇将我们围起,一步步的将范围收榨﹗她们的头皮早已被我打得稀烂,有的头皮更像头套一样,快要脱下来。
忽然间,她们鬼哭狰狞,身体突然间如羊癇症的抽搐,肚中破的一响,向我激射出魔鬼怪婴﹗
「趴下﹗﹗」我大喝,已然面伏向地﹗
杀猪似的噪音,四倍的魔音掠过我头顶﹗
刚避开攻击,我俩已经头也不回的飞奔离开﹗就往仍然有电力供应的东翼去。
「尚有十五分鐘﹗」他大叫﹗
老天,我怎能在十五分鐘内逃出有如鬼域的医院?
四隻死婴此时亦从后赶上,此时,我们亦柺入迂回曲折的走廊﹗地上佈满残缺不全的死尸、尸水、杂物,根本不利我们逃走﹗
反观死婴酷似猫儿那么身手敏捷,或跑或跳的紧贴我们后面﹗
本是在我身边的程礼廉忽然急停,他大喊﹕「振宇你先走﹗」,就将身边四周的杂物,椅子又好、急救床也好、盐水架也好,都统统的推到通道中间﹗
我又怎能将他留下?我飞奔急停,已经转身回头一看,看杂物已被推得有如重重障碍。
只听见,后方死婴的怪叫,就看见四个在地上奔驰的身影,一个跳过了一米高的急救床,有一个贴墙而行、一个穿过床而过、一个……
一个……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竟然身轻如燕的向程礼廉飞扑﹗
「小心﹗」我大喝﹗
时间凝结﹗
程礼廉吓到呆立当场,注视那个将在三秒后扑杀他的死婴。
死婴张大四肢,腹部收紧反芻,口吐绿色磷光。
我刚挥出的手架在半空,一张锋利的风扇刀在旋动寒光,即将将死婴活生剖开。究竟是我的刀快,还是死婴更快﹗?
时空放回﹗
噗﹗
嗤﹗
一段惨叫﹗
「啊﹗﹗﹗﹗哗﹗﹗﹗」程礼廉紧按脸颊,倒地惨叫﹗一缕白烟,自他指缝间飘出。
然而,我脑内仍然停在刚刚一秒前的事﹗死婴被风扇刀栏腰斩开﹗身体彷彿爆炸了﹗就在程礼廉面前炸开﹗
然后,就是我眼下的画面。
「啊﹗﹗﹗﹗哗﹗﹗﹗啊﹗﹗﹗﹗哗﹗﹗﹗」他撕心裂肺的大叫,卧地滚身﹕「很……很痛﹗﹗很痛﹗﹗我的脸﹗我的脸啊﹗﹗﹗﹗」
剩下三隻死婴﹗
我飞身上前,揪起程礼廉的手,大叫﹕「起来﹗起来﹗﹗﹗我们要离开啊﹗﹗﹗」
但他似乎痛得失去理性,丧失危险知觉,只会在地上滚身呼喊﹗
死婴放慢了步伐,慢爬慢爬。
这三个小不点,竟然令我极度恐惧﹗我边退边时而注视后方,时而回望死婴,彷彿就快被迫出崖边去﹗
中间一隻死婴稍稍跑出,已经作势要攻击我俩﹗
「吼﹗﹗﹗﹗﹗﹗﹗﹗﹗﹗﹗﹗﹗」
如雷灌耳的兽吼﹗
彷彿将一切,连时间都喊停了﹗﹗
「为什么老是没完没了﹗」
前后夹击,九死一生。
往后而来的,是足以将人压死气势。我缓缓回头,站走廊尾端的竟是大混球﹗
这次死定了﹗
「啊﹗﹗﹗﹗哗﹗﹗﹗啊﹗﹗﹗﹗哗﹗﹗﹗我的脸﹗我的脸啊﹗﹗」程礼廉的绝命呼喊,令肃杀的气氛更加肃杀﹗
「起身﹗起身啊﹗」我已经奋力的拉扯滚身在地的程礼廉﹕「想活命的话就起身﹗混蛋﹗」
然而,他老是死粘在地上。
有一刻,真的想取走在他身上的破伤风药,再一走了之。
可是,我办不到﹗
实在太多人因我而死了。
我绝不可以,再有人死在我面前﹗
「吼﹗﹗﹗﹗﹗﹗﹗﹗﹗﹗﹗﹗﹗」大混球仰天大吼,就如炮弹的向我飞奔﹗
眼下的死婴亦曲起了腿,腹部紧收,准备向我飞扑﹗
「那就死在一块吧﹗」忽地,我绝望的道﹗
碰﹗
碰﹗
碰﹗
碰﹗
澎湃而又急速的奔跑声,有如死神索命。我看见,大混球彷彿如美式足球员的向我飞身而来﹗
十尺……
五尺……
……
飞越了我的头顶﹗
他落地,就乘势撞向三隻死婴﹗
而死婴亦感觉突然暴增的杀气,在大混球落地之时,已然鸟兽散似的避开。
我大感奇怪﹗
大混球的目标似乎不是我﹗而是死婴﹗
难道他要一报刚才羞辱之仇?﹗
不要多想,只知道大混球已经跟死婴混战起来,而且亦是我逃走的好时机﹗
我揹起了程礼廉,向走廊未端而去﹗
然而,程礼廉的伤势不伤,极需要急救﹗因此,当我两足停下之时,原来我就站在手术室前。
打斗声大作,我应声一看,大混球的战场,就彷彿刮起了一股旋风。一场大战﹗
我撞门而入,看见一张染了乾血的手术床,就将程礼廉放了上去﹗
「啊﹗……﹗啊﹗我的脸﹗」他依然痛苦的呻吟,按在脸上的手,指缝间仍然飘出白烟。
我上前将他的手拿开。一看之下,我脑中就空白了一片。
他脸上被消化液溅中的位置,正在不断的发大,如花的扩张。现下有如半张手的大。
明显消化液仍然在蚕食他的肌肤。
不止脸上,就连他的右胸、右臂都被消化液溅中,在缓慢的化开。化出缕缕白烟,就如烧焦的味道。
我闭眼思考,如何阻止伤势恶化落去。
「水﹗」我道﹕「要先中和伤口中的消化液﹗」
然后在手术工具架上搜索一支清洗伤口用的水枪。
「是这个了。」银色,未端连有一条水管。然后,就照准了程礼廉的脸上,道﹕「忍着﹗」
扣下板机。
一条有力的水柱射在他脸上。
「啊﹗﹗﹗﹗﹗﹗﹗﹗」
胸上﹗
「哇啊﹗﹗﹗」
右臂﹗
「啊﹗﹗﹗﹗」
他半边身都湿透了。
然而,他已经再没有大呼大喊。同时,缓缓的向我望来,併命喘气的道﹕「振宇,恐怕伤口已经被感染。趁病毒仍未完全的感染身体其他部分,立即将伤口切除﹗」他脸上黑掉的伤口在跳动。
「切除伤口?﹗﹗」我大吃了一惊﹗
「立即﹗要不然,我会变成活尸人﹗快﹗﹗」
多疯狂的想法﹗但是已经别无他法。
手术刀﹗手术刀﹗手术刀﹗我要手术刀﹗﹗
「嗄……被咬者……虽然大有……机会变成活尸人……」
我在一个工具架上找到各种手术工具。
「但……只要……伤口处理得宜……就有机会不会变成活尸人。」
然后将所有手术工具浸泡在消毒药水中,另一方面,我找了一瓶碘酒。
「因为……因为……就好像打杖一样,病毒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攻陷人体。首三十分鐘是……最关键的时刻……」
「你似乎比我知道更多东西。」我有点疑惑,为什么他彷彿突然之间知了更多的事情。
此时,我握了一根钳子,钳子上有一个浸有的碘酒的绵花。他道﹕「快点……动手,不需要麻醉了,要不然我会跑不动。」
「这样你会痛死的。」我麻了面目,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这是必要,而手亦已往他的脸递上消毒绵花。
「啊﹗﹗﹗﹗」他面容扭曲的呼叫﹗乌黑的伤口之上,被涂上了一层淡黄色,那种痛楚一定好比被火灼烫。其后,亦在胸口右臂上涂上消毒碘酒。
他惨叫得有如杀猪一样,听得我全身都发麻。
手中的手术刀在摇晃,就在他那个已经反白了的眼前﹕「我要动手了。忍耐一下。」
手起刀落,割在他脸上。
一条血红的红痕缓缓的圈起了被腐蚀的烂肉。只见程礼廉已大汗淋漓,两片咀紧闭,强忍皮肉分离的剧痛。
左手钳子钳起一小撮被翻出来的死肉,向上微扯,他的身体就抽搐了一下。右手的手术刀就在死肉之下,一小寸一小寸的切割。
鲜血涌出,腥味大作。
唰﹗
一片死肉﹗﹗
「啊﹗﹗﹗﹗哇﹗﹗﹗」他痛得在床上弓起了身。
他呼了一声,几近就晕了过去,张眼过来,对我说﹕「快……时间不多了。」
门外打斗声大响,大混球似乎快要迫近。
我取来了止血绷带,道﹕「拿着,按在面上﹗」
他取了,就叠成几层按了上去。一瞬间,绷带被染成红色。
其后,我亦用了同样的方法处理胸口跟右臂上的伤口。
程礼廉已呼喊得,连声音都沙哑了。但至少他的情况亦得以缓和,只是流了很多血,咀唇都化白了。
而门外的打斗声亦愈来愈近了。
「看……看来……那个怪物已经迫上来了……」程礼廉半撑起身,已然为自己包扎伤口。
大混球加上死婴,即使是其中一方倒了,都对我们不利,绝无渔人之利。
除非……将大混球跟死婴一併杀了……可是我极需要一个极具爆炸力、压迫力的武器。
脑中闪过,是飞弹。
对。就是战斗机的那一种……妈的﹗这个时候竟然在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再不走,我跟你只有死的份儿……我们只有五分鐘而已。」他将新的绷带贴在脸上。
我望向他,精神自他身上移到他身后去。
眼中看见,有两瓶足足有成年人身高的氧气樽。
灵光一闪,鑽出了法子。
「输赢就看这一把。」
动作要快﹗
我已经没有时间向程礼廉解释,只是要求他跟我一起将这两瓶氧气樽扛到担架床上。
他按起右手上的痛处,痛得扭曲了脸色叫道﹕「振宇,你打算怎样?」
「将他们一次过炸成肉酱﹗」边说,我边拆解炸药箭的液态炸弹。这次我更打算一次过用上六枚炸弹,一定要将眼前的怪物炸死﹗
唰﹗
拉出了一长长的强力牛皮胶纸,一层又一层的圈起,将炸弹固定在氧气樽前端之上。
两瓶氧气樽各有三枚炸弹,将担架床作为发射台,彷彿就是两枚飞弹。
程礼廉见罢,就嘖嘖称奇﹕「希望可以打垮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