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娜失去连络。
李群翰像困兽般在实验室里打转。从昨天起就联络不上她。沉雷远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她是对法国佬负责的,没有向我报告动向的义务。不过,自从市府简报后,连乐华也不见人影。」
他的脑子快速的转动着,夏娜知道他不放心,从没失去联络过。即使那时她远在法国,每个星期天,她还会乖乖等他的电话。
「我想你还是知道一下。」沉雷远提到那晚夏娜在他办公室的事。「夏威的档案没有被碰过,应该关係不大。」
他心中警铃大作。这不像娜娜,太不像她了。
「没有他的消息?」
拥有模特儿高挑身材的她,在先生面前常常自觉渺小。
「对不起,昨天开始失去联络,我还在查。」
「我很失望,伊纳丝。」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过去这半年来,这似乎不是第一次?」
「是的,先生。通常失去联络的情况不会超过三天。」
「依他的能力,三天能让一个部长下台,让一间银行关门。」
她无言以对。
「你去找他吧,待在他身边。」
她正准备衔命离去,他叫住她。
「伊纳丝,你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吧?」
她轻声回答:「我没忘,我会用生命保护他。」
***
夏娜在慵懒的晨光中缓缓醒来。
一开始不明白自己处在什么地方,接着昨天晚上的晚餐和赌场画面进入脑海。
想起安东昨晚的在牌桌上的精采演出,她嘴角扬起不自觉的笑容。
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她回想从一开始认识他到现在的经过,讶异对同一个人的印象竟能差这么多啊?
从一开始的畏惧、气愤,到现在的信赖,和,昨晚的心疼。
是的,当他提起母亲的自杀时,她心里的感觉无可否认的是心疼。
比起来,她幸运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确信父亲不是自愿放下她的,否则不会在临走前安排她到法国接受姑姑的照顾。在姑姑家虽然得在课业和餐馆间忙碌,但姑姑一家人对她却是真心诚意,视如己出的。
而安东却是在住宿学校度过青年期,和继父维持着法律上的关係,但却不亲密。
「从懂事开始,我就被告知他不是我亲生父亲,虽然法律上我是他的儿子,生活上他该给我的还是会给我,但相处上我喊他乐华先生而不是父亲。我母亲过世后,学校的放家长日,他还来过一两次,那之后,来的是他的秘书。假日时,我寧愿选择到其他国家的寄宿家庭作生活体验,也不愿意回到他的家。」
他虽然语气平淡的叙述着少年时期,但却使她泫然泪下。
在法国她有姑姑一家,回到台湾有群翰哥和小堇,比起来,她拥有的实在是多太多了。
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群翰哥!
从星期四晚上以来她就没想起他,答应了这个週末要回去,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了!在法国的时候,生活里的大小事情她都牢牢记在脑里,等待群翰哥每个星期天固定的来电好跟他分享。十几年来成了她的习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想着要怎么跟群翰哥叙述。
她到底怎么了?
她想立刻拨电话回台湾,但电话铃声已先响起。
「起床了吗?」低沉诱人的声音。
「半小时后下楼一起吃早餐,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呢。」
半小时?她跳了起来,衝进浴室。
等有空再给群翰哥的打个电话吧。
她下楼时安东已经在餐厅的大落地窗前坐定。
他的黑发微湿的贴在额前,身上穿的是淡蓝色的v领薄毛衣,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自在。
他专注地读着法国世界报。
「请问需要咖啡续杯吗?」
他抬头,发现是她。
「睡得还好吗?」
「棒透了,梦里还重播了好几次oceaneleven。」
「喔?」他挑眉。「那你今晚可能会梦到missionimpossible囉。」
「太好了,一天主演一部电影,倒是不知道我的片酬会不会调涨呀?」
他埋首在报纸后专心看报,嗯嗯唔唔地应付她。她决定到餐台拿餐点餵饱自己。两人就在沉默中度过早餐时光。
她吞下最后一口咖啡时,他终于放下报纸,看了眼她一扫而尽的餐盘。
「你早上胃口都这么好吗?」
发现他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你一向胃口都这么差吗?」
他只喝了黑咖啡和两片淋着蜂蜜的烤吐司。
或许是同时想起之前对食物这个话题的对话。
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