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不懂,不懂便会乖乖举手问:“为什么不去安琪拉的房间?”
他已经在门口了啊。
安琪拉:“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亲密到这种地步吗?”
乱步:“……”
普一回到乱步暂住的客房,他就开始闹腾了,他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糯米团子,脑袋埋在枕头里,纤细的双肩不住的颤抖,像是不知归途的小兽在黑暗中发出绝望的悲鸣。
乱步:“呜……”
身旁的安琪拉默默翻了个身。
乱步:“呜呜……”
安琪拉又沉默的翻了个身。
乱步:“呜哇哇……”
繁忙一整日不得休息,回家后又处理冗杂的事务直到深夜,还不能睡一个安稳觉,这还有天理吗?!
安琪拉被吵得心烦气躁,她掀开两人身上的被褥,粗暴的扯开乱步揉搓得褶皱不堪的枕头,枕套上深一块浅一块,哭泣的小儿眼睛红肿得像只兔子的红眼睛都在控诉着安琪拉的暴行。
乱步对安琪拉抗拒不已,他拼命的抹掉满框的泪水,不服输的嘴硬:“我才没有被大坏蛋欺负哭……我才没有呜……”
安琪拉没好气道:“我还没发脾气,你哭什么?”
乱步超级大声的反驳:“我才没有哭!没有哭!”
安琪拉:“当我瞎子?”
乱步:“安琪拉不仅是瞎子还是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
安琪拉:“……你给我滚出去。”
安琪拉此时当真是被挑起了怒火,她可不管乱步曾经过的是怎样受宠溺爱的生活,她只知道还没有人才认识不到一天就胆子大到能这样跟她说话。
如果不是她将他带回来还别有用处,按照安琪拉的脾气,江户川乱步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完整的。
安琪拉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她食指指向房门,看着他的眼神淬了寒冰,她一字一顿清晰的幻化为一柄巨锤,重重砸向乱步的耳膜:“滚出去!”
安琪拉见乱步像化作一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想起这是她的家,是她的客房,想起那被揉搓得凄惨的枕头也是她的,唯独躺在床上那个人并不属于她。
她胸膛燎烤的怒火轰然炸开,她一步步靠近如刚出生的雏鸟般颤抖的乱步,快要接触到他时,他才如梦初醒,惶然不安到浑身蓬勃的朝气与活力被抽离,脸色苍白如纸,他不敢后退,徒然的慌乱道歉: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
乱步出生以来从未经历过这般令大脑空白的场景,嘴唇不听使唤,心跳不受控制,皮肤下的血液逆流般冰冷。
他做错了事,却磕巴得不会正常的道歉,自然得不到安琪拉的消气。
出去
——未知的力量侵占乱步的四肢,违背主人的意愿操纵着他转身,迈着怪异违和的步伐走出了房门。
咔哒。
乱步最后能听见的脆响是自动合上的铁门的门锁金属碰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