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菀看许西辞在ipad上遗留的这些内容,又想到昨夜投资人的那通电话,猜他最近的压力,或许是因为公司融资出了些问题,所以才会紧急赶往京市处理。
只是许西辞一向很要强,几乎不会告诉她公司相关的事情,那些专业的事情她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陪着他,渡过难关。
早饭后,她如往常一般在书房备稿,下午楚临月给她发完关于宜宁一中校庆的事儿,她又安抚了被相框吓到的苹果头后,时间差不多快四点半,顾菀关了电脑去房间简单收拾了些东西,预备回父母家。
结婚这么久以来,每逢许西辞出差,顾菀都雷打不动地回爸妈那去住,倒不是她自己不能照顾自己,缘由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顾菀有些轻微的被害妄想恐惧症和强迫症,尤其房间一多,她就不敢一个人住,睡前需要反复确认门窗是不是全部锁上,别的房间有没有藏了人,是不是安全。
白天的时候还好,一到夜里就格外害怕,变得提心吊胆,甚至有一点轻微响动就控制不住心悸,如果要是赶上雷雨天,人就更难受。
但奇怪的是,只要家里有人陪,甚至是即将有人回来陪她,她敏感程度就会大大降低,变得心安,脑海里盘旋的可怕想法也就烟消云散。
所以硬要分析,顾菀的症状也不能算严重到影响生活,非要强迫一下自己也能克服,不过就是睡得不安稳,稍微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因为她这个毛病,许西辞只要人在宁宜,不管多晚都会回家,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个小姑娘需要他。
非常需要他。
收拾完后,顾菀背着自己作画的装备,抱着苹果头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父母的小区。
晚饭后,顾菀陪父母在客厅看电视,许西辞打了电话过来。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父母的面腻歪,扭扭捏捏地揣着手机躲进房间后才接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许西辞那一贯温和的声线传入耳蜗。“老婆,已经在爸妈家里了吧?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岳母大人的手艺光是看着就让我流口水了。”
顾菀抿唇笑了,就知道他在哄人。
顾家人喜辣,但许西辞胃不好,其实是一点辣也吃不得的,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吃她妈妈做的各种辣味多拼。
当年他第一次来顾菀家时,紧张并不敢说实话。
吴素珍做了一桌子的菜,大半是辣的。许西辞还闷头吃了两大碗,结果就是离开顾家后大晚上胃痛到跑去医院急诊挂水。
许西辞这个傻瓜,还一直瞒着她,顾菀是后来听他死党梁浩吐槽后才知道这个事,心疼的哭到眼睛都肿了。
至此之后,她便顺着许西辞的口味,同他在一起基本上没再吃过辣。
“好啦,你先老实交代晚饭吃的是什么?”顾菀不同他贫嘴,只关心他在京市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太了解许西辞的性子,一到这种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非要她监督着。
许西辞有些苦涩。
昨夜,沈如云声泪俱下地同他道了歉,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
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从来没有和别的合作伙伴有过逾距的行为,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许西辞原谅她,希望两人重回曾经亲厚的学长学妹的关系。
电话里,许西辞虽然态度仍旧严肃,但实际上心里是大大松了口气,还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严重。
说实话,他也不希望沈如云是这样随便的人,毕竟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也曾自认为了解她,他不应该看走眼的。在他看来,沈如云该是纯良的性子。
沈如云又说想要带他去京市和父亲沈牧林会面,正好第二天是她的生日,电话的最后,她哭腔浓重地问许西辞能不能顺便陪她在京市过个生日。
去京市和沈牧林会面,许西辞没办法拒绝,能与投资人集团的大老板亲自面谈,这机会很难得。
许西辞的考量是和沈牧林直接谈也避免以后万一被沈如云架空,在资金上牵制他。虽然他不希望把沈如云往坏处想,但该做的准备也得做。
自然,他也清楚对面是父女同心,如果他真和沈如云有龃龉,和星耀也一样没有合作的可能。
所以,他答应陪沈如云在京市过生日,只是这样的事,他却不敢坦诚地告诉顾菀。
这会儿面对顾菀的问询,许西辞明明知道这只是她一如既往地关心,可还是因为心虚而紧张。
只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许西辞深吸了口气,想着只需要悄无声息地完成这些事,等到项目结束,一切就可以回到从前。
什么都不会变化的,而这样的腌臜事,他永远都不想让顾菀知道。
“放心吧,我和投资人一起吃的晚饭。”他将手里只剩下小半瓶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力道极大地拧回瓶盖,而后扔到垃圾桶。
“一切都很顺利。老婆,你乖乖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
并没有说谎。
他只是隐瞒了一些细节。
而那些难以启齿的,不过只是逢场作戏。
而已。
同许西辞的电话挂断,顾菀倚着书桌点进自己晚饭时候发的那条秀妈妈手艺的朋友圈。
楚临月在半小时前连发了两条的评论。
呦,回叔叔阿姨这边了?许老板又出差了?!
可惜了!!要不是我被魔鬼抓来京市搬砖,今晚你就该在我怀里嘤嘤嘤!!
魔鬼是楚临月对她新分的带教老师的“敬称”,她在宁宜大学医学院读博,临床八年制,今年已经是第七年。
她口中的魔鬼,林嘉裕,是刚刚入职宁大医学院没几个月的副教授,宁宜大学附属医院骨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林嘉裕是最近宁大医学院的红人,青年才俊,长相好、身材好、人缘也好,可什么都好,偏偏长了一张楚临月不爱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