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云请辞了教职,赋闲在家的他,每日都陪着妻子,微笑的看她在家翻译的工作,偶尔,也给些意见,真正放松下来。
身后事皆交代完毕,他也就真的信任儿子,完全不再操心苡清出国的事,替妻子养的植物浇浇水,每日在家附近散步,晚间和家人谈心就是自己最大的满足。
蕙兰知丈夫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强压着心痛,儘量展现欢顏,只因她明白丈夫希望自己的最后一程不是在家人眼泪里度过。
这日,杨青云思索了很久,终是亲自拨了电话给承洋。
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杨青云只能叹息掛线,坐在窗边细细回想那孩子的一点一滴。
而他不知道那通电话旁,承洋正挣扎拉扯着自己。
接?
不接?
他的怯懦终是无法拿起那可能叫自己心碎的话筒,伏在膝头上无声的哭泣。
苡清在蕙兰泪流满面里也压下了再劝叔叔的念头,每日更是努力的埋首书堆,想完成杨青云对自己最后的心愿。
云贞则辞去所有兼差的家教,除课业外,几乎都在医院详细请教护理人员在家照护的准则,和可能碰上的状况。
他同父亲般坚强,每日仍将自己打理的如以往般整洁光鲜,决不让父亲见到一丝一毫颓废的形象。
珍惜目前所拥有的时光是他们1致的想法。
这1日,杨青云正帮妻子浇水,喉间突然一阵腥甜,他觉得什么东西从身体涌出,只掏出手帕捂着口鼻。
然,汨汨的腥红仍不停滴落到地面,他看了看,只默默抽了纸巾擦掉了那滴滴的鲜血,心里明白,时间差不多了。
他想了想,又拨起承洋的电话,希望自己能听到他的声音。
响了一阵,那端接起,暗暗的啜泣声传来,又过了一会儿,那头的声音哽咽道:「??是云贞?还是苡清?」
杨青云轻笑出声:「是叔叔。你过得好吗?」
那头默了1瞬:「??叔叔,你??」
哽咽成了呜咽,再说不出话。
杨青云轻哄着:「别哭,别哭。叔叔想听你笑,想跟你聊聊,不是要惹你哭才打电话的。」
承洋握着话筒,泣不成声,全身抖个不停。
杨青云默了默,叹了口气:「叔叔最近退休了,陪你婶婶和云贞兄妹俩。我很幸福。所以你别哭,陪叔叔聊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