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温垂眸望了眼顾诚因手中的帕子,她眉宇微蹙,这帕子她早就忘了,她送了顾诚因那么多东西,哪里都能记得住,估摸当时怕他不愿意收,就随意寻了个借口。
“为何?”顾诚因彻底帮她将脸颊擦拭干净后,又问一遍。
林温温却是一言不发,抿着唇似乎又要哽咽。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顾诚因又是静望了她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将帕子重新叠好收起,起身离开。
他刚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床榻上便传来林温温低泣的声音,“我能走了吗?”
顾诚因停在那里,反问她:“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我已经受过了屈辱,也喝过了那什么花毒,你遭受的我都遭受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林温温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只听声音便可得知,她此刻有多么崩溃。
屈辱。
她的屈辱是因为他未得应允做出的冒犯,还是因为碰她之人是他,而非宁轩?
顾诚因将门重新合上,那淡漠的神色瞬间又沉入谷底,冷冷开口:“如果是宁轩,你还会觉得屈辱么?”
“宁轩阿兄是正人君子,他永远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林温温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她对顾诚因的嫌弃也是不加任何掩饰,“再说,他是我夫君,你又不是!”
夫君……
她与他还尚未成婚,她便这般称呼他,她到底是有多盼着嫁给宁轩。
顾诚因回过头,神情阴郁地看向床榻。
“林温温。”他冷冷唤她名字,“我可极为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走,今日只是开始,我会要你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一一体会。”
包括他从心动到得知真相后的心痛,她林温温也得全部经历一遍。
这番话他说得不紧不慢,却令人周身发寒。
见林温温彻底没了声音,顾诚因慢慢回头,又抬手去推门。
“等一下!”静默后的林温温忽然扬声唤他,顾诚因深吸一口气,再度停住动作。
“那、那个……”她又哭了,一开口便断断续续地抽泣,“那个什么花毒,喝多了会如何?”
顾诚因故意压低嗓音缓缓道:“少量服用会晕沉麻痹,若长期大量服用,会浑身肌肤溃烂化脓,不治而亡。”
这次顾诚因说完,没急着推门离开,而是朝那床榻看去。
果然,林温温也没让他失望,很快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听那声音像是要将自己哭断气,是顾诚因今日听到她哭得最为惨烈的一次,甚至比他亲吻她时还要难过。
“你很在意容貌?”
床榻旁忽然冒出的声音,将大哭的林温温吓了一跳,她哭得太大声,没有留意到顾诚因的去而复返。
“这还用问吗?”她狠狠瞪着顾诚因道,“我一无是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我的容貌……”
虽然旁人会说她模样过分娇媚,可到底也是过于好看所致,如今顾诚因却要将她唯一拥有的好东西给毁了,林温温如何能不伤心绝望。
“容貌不重要。”顾诚因声音和缓地与她耐心道,“比起品行与学识,容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林温温哭着反驳道:“怎么会不重要,若你只有品行与学识,却长得眼歪嘴斜,皇上能点你做状元吗,日后的关试你又能考过吗?”
的确,面容不端者不能入朝为官。
顾诚因竟一时语塞。
半晌后,他不冷不淡道:“那便好好哭吧,在你容貌彻底溃烂前,先将眼睛哭瞎,到时候你看不见,便也不会觉得自己丑了。”
说罢,顾诚因拂袖离去,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林温温等了许久都没有见他回来。
林温温一边在心里痛骂顾诚因,一边继续哭,可她的眼睛的确好痛,喉咙也好痛,浑身又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一样,酥软无力,便哭着哭着,昏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旁有轻微的声响,林温温慢慢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定肿了,她委屈地轻轻吸了吸鼻子,用眼角去扫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顾诚因。
他跪坐在一张矮桌后,正从一个精致的食盒里往外取食物,那食盒莫名有几分眼熟,她拧眉想了一下,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许是感觉到有视线朝他投来,顾诚因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床榻,“醒了?”
林温温不想理他,没有说话。
顾诚因知道她醒了,让她试着活动一下手脚。
林温温的身子还在发软,很勉强才能扶着床头坐起,想要下地,腿又抬不动。
顾诚因眉宇微蹙,将最后的碗筷摆好后,起身来到榻边,想要伸手扶住她。
林温温却是将手一缩,明显对他有所抗拒。
顾诚因这次没有勉强,只道:“自己来吃,还是我喂你。”
林温温眼眸倏然睁大,连连摇头,“不必麻烦你,我自己吃就是了。”
她咬紧牙根,在顾诚因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将腿终于落了下去,准备穿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动作顿住,咬着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诚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