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挞卖完了,饮料给你点的热红茶,你小心烫。”说着把红茶盖子打开,放到乔圆圆面前,“吃汉堡吗?”
“嗯。”乔圆圆点头。
钱三平把汉堡纸剥开,贴心地递到她左手,“需要帮忙跟我说。”
“好。”乔圆圆开始没原则地大吃大喝,肯德基板烧鸡腿堡毫无疑问是永远的当家花旦,“你知道吗?我觉得汉堡是世界上最科学的食物。”
“怎么说?”钱三平很是认真地提问,并以谦虚躬逊地态度等她发言。
可惜他等来的永远都只是乔圆圆的胡说八道。
她特意想他展示被自己咬过的汉堡横切面,“你看,咬一口就会同时吃到碳水、蛋白质和蔬菜,完全满足人类对食物的需求,在好吃的基础上做到了营养均衡,简直完美,我都不懂为什么长辈都那么那么排斥汉堡包,我觉得应该推广,大大地推广。”
钱三平愣了愣,感觉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乔圆圆又说:“你也吃呀!我跟你说,我小时候都在肯德基过生日,所以每次吃肯德基我都有一种过生日的感觉,好像马上就会有人围过来给我唱生日歌,对了,这餐多少钱我一会儿转给你啊,说好了我请客的。”
“不用。”钱三平说,“下次再说吧。”
“那真的很不好意思唉。”又占了人家一次便宜,乔圆圆脸皮薄,一个劲傻笑,“你过会儿怎么回去呢?路上我都没看见有跨城出租。”
“没事,还有公交车。”
乔圆圆笑起来两只眼睛会弯成两道小月牙,嘴角浮起来两只浅浅梨涡,金灿灿仿佛一轮小太阳。
又因为肯德基里暖气开得太足,她两颊发热,红扑扑的格外喜庆。
钱三平联想起她第一次下楼时穿的大花袄子,真跟他们村头小卖部门口贴的年画娃娃一模一样。
好在他没说出口,都市丽人乔圆圆仍然兀自沉浸在新奥尔良烤鸡翅的滋味当中,每次张嘴之前嘴角都不自觉地上翘,让钱三平都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往嘴里送,结果——
也就那样。
“你们过年也这么忙吗?怎么还得值好几天班?我们过年也就一人轮半天。”
“生产企业就是这样,大家都去过年,没人发电怎么办?”
“那好伟大呢……”乔圆圆无意义的夸张感叹词又多了一个。
不知是不是肯德基暖气开太大的原因,她的右手手指头突然开始又麻又胀,疼得她“哎哟”一声,不得已把右手举过头顶,呈现出“一手指天”的修仙姿势。
钱三平抬头看她一眼,已经猜到答案,“手疼?”
乔圆圆咬了咬下嘴唇,“嗯,突然好疼,不过没关系,我把手举高就好了,就是样子有点傻,嘿嘿……”笑起来更傻,眼睛咪咪像个铁憨憨。
钱三平皱了皱眉,说:“你这样很快就会累。”
乔圆圆说:“那没事,我累了就放下来休息会儿,疼了再举起来,就当锻炼身体嘛,搞不好过完年我手臂瘦一圈,人家还要花钱去美容院搞,我这自己不花钱就瘦了,稳赚…………哎?”
话还没说完呢,钱三平伸出左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握住她手腕,撑住她高举的手臂,“你别使劲,我帮你撑着点。”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吃吧,还有薯条没怎么吃。”
“噢……那就谢谢你了…………”其实不用撑这么高的…………扯得她腋窝疼…………跟瑜伽课上开肩开背差不多…………这下手不疼腋窝疼了…………妈的就当预防乳腺癌了…………
乔圆圆很快忘记障碍,全情投入地继续吃薯条和鸡米花。期间还不忘向钱三平打听,“你说你家里三兄弟呀?”
钱三平很坦然,“是的,我是老三。”
“难怪你叫钱三平呢……那你大哥二哥叫什么?”乔圆圆突然皱起眉,满脸严肃地问,“我提个问题,可能有一点不礼貌,但是我实在太好奇了,你不要生气哦。”
鬼鬼怪怪。
钱三平憋住笑,“你问。”
“你大哥是不是叫钱一凸,二哥叫钱二凹,所以你才叫三平?”
“哈哈哈哈,你很有想象力。”没憋住,破功了,钱三平举着乔圆圆的右手笑起来,颤动也传递到乔圆圆身上,“我大哥叫钱一武,二哥叫钱双文。你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逻辑上来讲你的疑问非常有根据。”
“是吧…………”乔圆圆想了想又问,“我俩同一年的,我是独生子女,你家三兄弟,你没有被计划生育的人抓起来吗?我听说当年搞计划生育都很猛的…………”
“当然被抓过,但是家里太穷没钱交罚款,村里就把我们家房子扒了,实在交不出来钱也没办法。”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单位的啊?”乔圆圆嘴里的薯条都被含软了。
钱三平笑起来,温温和和,令人似春风拂面,“知道,计划生育局。”
乔圆圆瞪大眼,装出个凶巴巴的样,“那你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钱三平轻轻摇了摇乔圆圆的右手,“咱们俩现在谁抓谁?”
乔圆圆顺着他的手往上看,这才意识到他俩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她又坐在落地玻璃前,因此买年货路过的人们都要侧过脸来看看肯德基里面这对男女在发什么神经。
乔圆圆因为聊天太投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下的姿势有多么奇怪。
而钱三平,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似的,依然举着她的右手,面不改色地问:“你们现在还抓超生吗?”
“抓啊。”乔圆圆决定不再看路人惊讶好奇的脸,专心吃饭,“该抓还是要抓,只不过现在没那么大积极性了。”
“抓到了罚多少钱?”
“看情况了,城里贵,乡下便宜,跟个人收入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