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渐渐和暖,早春的雪气已然褪去。鹅黄嫩绿的春意,在草地和树梢弥散开来。
柳拂嬿穿着一条轻盈的黑色纱裙,手里攥着手机,站在路口等候。
过了阵,视线尽头果然出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柳拂嬿迎着它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不对劲。车子前脸的格栅是经典的“大獠牙”,车标是一个变形的希腊字母α。
哪家公司会用八九十万的阿尔法给客户搬家?
她脚步一顿,眼看着那辆车开到眼前,车窗摇下,露出男人锋利清隽的侧颜。
春日的暖光斜照进车里,薄韫白一身休闲衣着,黑衣灰裤,身上那股精英熟男气度淡了些,另有一种随性明朗的力量感。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嗓音懒沉:“车停在哪?”
柳拂嬿怔住:“你怎么来了?
薄韫白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似的,下巴朝斜前方努了努:“停那边就行了吧。”
说完,就自顾自地开了过去,把她抛在了原地。
酒店门口的异木棉开了,花朵太大太重,叫梢头不堪重负,便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他车顶上。
漆黑的车顶像一面湖。
粉白色的花影,就倒映在上面。
柳拂嬿小跑两步跟上前,还是有些费解,又问:“不是说找搬家公司搬吗?”
闻言,男人眸底有些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
好像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一样。
过了一会儿,才淡声回:“……上次那块玉。”
柳拂嬿明白了,他亲自来,只是为了还礼。
虽然东西确实是她送的,但一听薄韫白提起,还是觉得有些紧张,不太自在。
毕竟,她从来没有那么费尽心机地给任何男人送过东西。
但薄韫白平时情商挺高一人,这时却仿佛完全没意识到,她想赶紧把这事儿揭过似的。
男人只说了几个字,又停下来,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看完,他心情好像又好了几分。
这才继续道:“家里的老人说颜色很正,意蕴天然,挺难得。”
柳拂嬿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垂下眼。
“那就麻烦你了。那个,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拎下来。”
本来以为搬家公司会帮忙搬行李,她就把几个箱子都留在了楼上。
谁知是薄韫白本人过来给她开车,她哪敢使唤这尊大佛。
柳拂嬿疾步走回大厅按电梯。
结果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薄韫白已经停好车,追上了她。
“房卡给我。”
电梯还没到,他朝柳拂嬿伸出手,拿到房卡后就进了电梯,只扔下一句:“车里等着。”
等柳拂嬿回过神,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她本想坐下一趟电梯跟上去,又忽然想到薄韫白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没锁车,匆匆出去一看,果然如此。
这人的心真大。
柳拂嬿打开车门,拘谨地坐在副驾上,不住地往窗外看。
薄韫白很快就提着两只最大的行李箱下来了。
箱子是银白色,拎在他手里,好像质感也上升了两个档次。
大概是有些热,他卷起了卫衣袖口,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
正在用力的缘故,小臂上浮起蜿蜒的淡青色纹路,手背上骨骼分明,像硬质的白玉。
柳拂嬿记得这两箱里装的全是画册,重得能让一个成年人都狠狠打个趔趄。
至少她自从装好这俩行李箱以后,哪怕跟陶曦薇合力,也再没能提动它们里的任何一只。
可薄韫白拎着这两只箱子,却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步伐散漫,神色淡淡,好像箱子都是空的一样随意。
柳拂嬿赶紧下车,做出要搭把手的诚恳模样。
薄韫白瞥她一眼,直接绕过她,把箱子扔进了后备箱。
这么来回没几趟,她的东西就全都被拎了下来。
薄韫白把最轻的东西放在了最后,是一只用胶带缠起来的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