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韫白沉默片刻, 额前微微凸起一根青筋。
女人今天穿得很简约,黑色一字肩搭配白色西裤, 气质知性优雅, 又很不合时宜地, 为她刚才所说的话平添了几分认真。
薄韫白就这么黑着脸看着她。
看着看着,视线稍移, 又莫名注意到她的耳垂和脖颈。
干干净净, 空空荡荡。
给她买的那些首饰,她私下里从来不戴。
不知怎的, 不爽好像又深一层。
酒吧里放着现代风的拉丁音乐,轻快又明媚。伴着窗外椰岛海风, 本应叫人心旷神怡。
但柳拂嬿却总感觉风雨将至,能听见火药桶滋滋作响的声音。
她凝视面前的男人。
无论如何,这好像不是……她意料之中的反应。
“所以你以为,”
男人薄唇抿得平直,眸底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我找你结婚,是因为那张照片……确有其事?”
最后这四个字,他说得尤为冰冷。
见对方是这个反应,天大的误解也烟消云散了。
柳拂嬿抬手,手指拂过空空荡荡的耳畔,将一缕假想中的头发揽到耳后。
然后,又淡定地抚了抚没有一丝褶皱的上衣。
她总算开口:“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一点误会。”
男人下颌线绷得笔直,眸底满是雾霭。寒意凛冽,没有一丝要消散的意思。
他冷声追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你之前来找我,也没说清楚。只让我搜一下新闻。”
柳拂嬿诚恳地和他复盘当时的情况,末了摊手道:“所以说,我确实不知道真的假的。”
闻言,薄韫白眼底的冷意半点未化,说话时,仍是那副漠然到极致的嗓音。
“我以为,这种可能性,荒谬到无需解释。”
柳拂嬿沉默片刻,无言地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中学生,短暂应了声“哦”。
话音落下,两人就僵在了这儿。
沉寂的空气里,她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很奇怪,尽管她刚才就已经道了歉,但薄韫白这满身的寒冰,好像还是没有要消融的意思。
这人平常明明也挺好说话,完全没有这么不饶人。
柳拂嬿原本打算做更大度的一方,再努力构思几句措辞,争取把这个歉道到他心里去。
但奈何她学的是画画,不是写作。这一时半刻的,也不知该说什么。
正在纠结,忽然有一个不知哪来的路人甲,手里揣着treasurer的香烟和搪瓷铂金打火机,很没眼力见地跑过来给俩人敬烟。
“薄先生,薄太太,”对方殷勤地将香烟递到男人唇畔,“我们那边都抽上了,您这儿也来一支?”
薄韫白:……
他平日不碰烟,但不意味着从来没抽过。
倒不如说,眼下这个情景,确实让人有来一根的冲动。
不过这冲动也只是一瞬。
他向来没有心安理得让别人吸二手烟的习惯,目光极淡地扫一下柳拂嬿,正要拒绝。
却忽然听见柳拂嬿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薄韫白没有应声。
柳拂嬿也就没再看他,转而望向那个敬烟的人:“方便也给我一支吗?”
“哟,好好好。薄太太请。”
那人很意外地递给她一支。
眼看她接过去,咬在口中,薄韫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才也接过了烟。
路人忙不迭给男人打火。
火苗蓦地从火机里吐出,像殷红的蛇信子,湮灭于青色的烟雾里。
给薄韫白打完火,路人又扭过头,立刻去帮柳拂嬿。
结果,这举世闻名的奢侈火机忽然出了问题,偏偏到她这儿,就怎么也打不着了。
路人本来是想卖个乖,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有些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