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先和我回酒店!”谢枫神色厌倦地开口道,“你闹够了吗?我明天还有演讲,你现在在这里疯疯癫癫的,这个家还有个样子吗?”
贺敏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她任由着谢枫拽着自己往外走,边哭边笑地说道:“这个家究竟是因为谁变成的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儿子不随你姓,一个儿子不肯认你,你现在叫我疯疯癫癫,到底谁活得才是一塌糊涂……”
“砰”的一声,贺嘉泽的公寓门被重重地甩上。
谢枫带着贺敏离开了。
屋内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寂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清晰可闻。
贺嘉泽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他不敢看向谢以津的脸,低下头,胡乱地沙哑开口道:“对不起,我……当时我太慌了,实在是脑子一热,下意识地就打电话给你。”
谢以津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实在是太安静了,贺嘉泽忍不住抬起了头,却刚好看到谢以津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这给贺嘉泽吓了一跳,连忙下意识地伸手一扶,紧接着就是一愣。
谢以津的手腕…… 竟然是滚烫的。
贺嘉泽蒙了,盯着谢以津的脸色,察觉到了他状态之中的不对:“你怎么了?你发烧了?怎么回事,你是来之前就——”
“……没事。”谢以津声音很轻地打断了他,“扶我下楼,我要回家了。”
他要回家。
贺嘉泽的大脑也还没从刚才的闹剧缓过神来,听到谢以津发令,下意识地跟着照做,扶着他下了楼。
直到走出公寓楼的时候,贺嘉泽才发现外面的暴雨已经大得不成样子。
谢以津已经快要站不住了,皮肤滚烫到让贺嘉泽心惊。
贺嘉泽感觉他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哥,现在下大雨了,先和我回去吧,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他看到谢以津摇头:“……帮我打车,我要回家。”
贺嘉泽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拗地一定现在就要走:“可是雨太大了,先回去吧,一会儿再——”
贺嘉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手从天而降,将谢以津直接从他的怀里拽了过去。
贺嘉泽先是一惊,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在凶猛密集的雨点之中,看了好久才勉强看清这人的脸,又是一愣。
秦灿举着伞,面无表情地站在公寓楼下。
为什么又是他?贺嘉泽感到难以置信。
好像有谢以津在的地方,这个高大的混血青年总是会高频率地出现,简直是…… 无处不在一般。
贺嘉泽下意识地想把谢以津抢回来:“你干什么?你从哪里找到这里,你放开他——”
秦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天色太黑了,阴暗的路灯光线下,秦灿的眼底没有一点笑意。
他冷冷地注视着贺嘉泽的脸,混血的眉眼本就深邃,只是因为秦灿平时经常笑着,所以才淡化了他极其深刻的轮廓。
此刻的他搂着谢以津,肢体语言中透出了对贺嘉泽毫不掩饰的攻击性,那神情……近乎是冷淡凌厉的。
贺嘉泽被震慑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灿转过身,撑着伞,搀扶着谢以津走进了雨幕之中。
谢以津的意识在此刻已经有些不清了,他喘息着勉强抬起了头。
“……秦灿。”他小声喊秦灿的名字。
秦灿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大没有听见,还是不想说话,秦灿只是举着伞扣紧了谢以津的腰,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然后拦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他们下车的时候,谢以津已经完全走不稳了。
雨太大了,他快要软在秦灿的怀里,秦灿必须双手扶着他才能不让他摔倒。
根本撑不了伞,所以他们最后都淋了雨。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秦灿全程始终都没有开口,谢以津也没有说话。
进了屋,灯还没来得及开,秦灿便察觉到怀里烧得滚烫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屋子里一片漆黑,秦灿看不清谢以津的脸,但他察觉到谢以津像是抬起了手,似乎是想抱一下秦灿,又有可能是想摸一下他的胸口。
秦灿却再也忍无可忍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
他双手捏着谢以津的肩膀,将人直接抵在玄关的墙上,呼吸急促地质问道:“你就只想摸我是吗?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人形玩偶的存在是吗?”
谢以津没有说话,黑暗之中,只有雨水急促敲打窗户的声音。
秦灿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对谢以津的担心,发现自己被谢以津欺瞒后的失望,以及贺嘉泽出现之后长久以来积攒下的怒气,这些情绪此刻正交织着在他的胸膛里剧烈翻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