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这个意外的电话,聂琳琳就一点都没有犹豫的, 再次打车赶往香江的长途汽车站了。
坐在车里时, 想到再次被她留下的小豆豆,聂琳琳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点点内疚的感觉。
但她做事, 一般都会下意识的分析一下,然后根据实际来的。
小豆豆跟他爸爸的感情,明显是特别好。以往每次贺家的人生病了发生意外了, 他都是专门陪在医院的。现在就算聂琳琳想强制性的带对方回去, 他肯定不会回去的。他想留在这里, 于情于理这个时候她也应该让小豆豆留在哪里。
如果没有贺爸爸突然冒出来的胡言乱语,聂琳琳其实都想留着等贺意康醒来,然后跟他说说话再走的。
贺意康都这样,再大的不满和生气,她都能压着。然后礼貌性的, 安慰对方一下的。
但所有的这些, 被贺爸爸那句话一吓, 就全部都没有了。
想到对方刚才理所当然的语气, 聂琳琳的心情就再次不好起来。
今天聂琳琳算是真正的意识到,在这些有钱人的眼里, 她究竟是什么地位了。
他们可能以为,他们能屈尊降贵得接纳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
但在聂琳琳心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到贺家的任何东西。
从以前开始,她得到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通过她的努力得来。
从以前开始,她都算是那种夹在中间比上不足但也比下有余的人。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凭借自己的努力有一套房子了。她手上的存款,在贺振兴贺意康的眼里,可能就是一个笑话。
但就算这个笑话,也可以让她什么都不干,就能维持好几年的躺平生涯。
她出生底层,但也见识过所谓上层的繁华。
到了现在,她其实已经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也适合自己的消费观。
特别能赚钱时,她也能像别人一样买个三万五万的包包装点一些门面。
但在手头紧张时,去超市买打折的水果和吃的时,她也能完全的放下面子。
反正就算别人看来不好的生活,其实对她来说,都是可以的。
因为她见过更差,她待过更差的。
如果你小的时候睡过那种农村最原始的砖瓦房,穿过别人不要送的衣服。一年四季只能吃几次猪肉和水果,你就不会嫌弃现在的一切了。
反正她没有享受过那些最好的,但却知道什么是最差的。
在她这里,她的童年阶段,她就受过最大的苦了。
此后的一切,对她来说就不算真正吃苦。
心里时刻有一种满足的心态,对物欲有一定的控制。对美好的生活有一定的追求,但内心又有一种奇怪的什么都要靠自己的信念。所以在聂琳琳的心里,她是打从心底排斥那种为了钱,就嫁给一个有钱人的想法。
而且上辈子的婚姻法,也给了她一种,一个女生想要任何的东西,都要自己努力的感觉。毕竟你跟一个人结婚了,别人都能把给你的彩礼要回去。有手段的人也能把恋爱期间给你的任何馈赠都要回去,甚至厉害的都能转移了资产,让你给他背上几百万的外债。如此的情况下,她怎么敢占别人的便宜。
心里乱糟糟,聂琳琳逃也似的连夜赶去了原主的老家梅州。她打算在那个地方过去住一晚上,然后第二天了就去法院。
在聂琳琳终于坐上赶去梅州的长途大巴车时,被小豆豆的哭声吵醒的贺意康应付完了来看他的好兄弟,也让自己的父亲暂时领哭哭啼啼小豆豆回去了。
屋子里走了一大堆人后,最后就只剩下了专门给他削苹果的秦舒雅。
无论在何时都打扮的挺精致的秦舒雅低垂着眼帘,认认真真的给他削着苹果。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精致水果篮子,也放着一个白色的陶瓷保温饭盒,更远的地方则是医院这边准备的鲜花绿植那些。
桌子的水果篮子和旁边的鲜花绿植,都给了贺意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到上辈子的无数个日夜里,对方都是一脸恬静温柔的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削着水果或者在安静插花修花。
心里淌过一丝暖流,随即一直直挺挺躺着的贺意康就努力的冲对方伸出了手指。
正在低头削苹果皮的秦舒雅,在发觉了他的动作后就迅速的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伸出了双手握住了对方那只没有打吊瓶的右手。
两手相握,想到刚才贺意康父亲对聂琳琳说的那些话。秦舒雅刚才忍耐了很久的情绪,也慢慢的上来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怕被贺意康看到不好,她就下意识的转过了脑袋。
“小雅,你这是怎么了?我,我不是没事了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上辈子两人可是做了二十来年的夫妻的,对方这样的表现是什么意思,贺意康一看就知道。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有些着急的贺意康,下意识的连忙道起歉来。
“不是——”
秦舒雅想告诉对方,他爸爸可能不想要她了,可能会让聂琳琳再次嫁给他。她想告诉对方,他们之间可能没有未来了。
但在将要说出这话时,想到贺意康这次出车祸的真正原因。想到平时时,贺意康对他那个儿子的异常喜欢,以及他偶尔提到聂琳琳时的恍惚和缄默。
想到没准在贺意康的心里,他也是这么想着。
心里有些受不住了,最后她迅速的挣脱了贺意康反扣着她手指。迅速的拿起自己的包包,直接转身跑了出来。
“小雅你——”
秦舒雅的行为,彻底让贺意康震惊了。
对方从小就被培养成乖巧听话温婉贤淑的性格,她的一辈子可能也就跟初恋逃跑的事情算得上惊世骇俗。反正在贺意康的上辈子,对方从来都没有这样使过小性子,也没有他受伤住院时,直接离开的。心里有些诧异,躺在床上被包着捆着的贺意康就下意识的起了一下身体。
结果等感受着胸口的疼痛和束缚后,微微只起来几公分贺意康,就一脸铁青的再次砸在了床铺上。
“秦小姐她怎么——靠!你现在这个情况起什么身啊。”
陈林一进门,看到就是满头大汗,重重砸在床上的贺意康。心里大惊,他也顾不上询问秦舒雅怎么哭着跑出去,他连忙按铃重新叫医生和护士进来了。